是夜,維安的房間裡隻剩下他和秦淵兩個人。
秦淵蹲在維安的輪椅前,從懷裡拿出被他随手丢掉的信箋。
不等秦淵開口,維安依然決絕地甩手打掉。
秦淵一言不發,隻是耐着性子,将信箋重新拾起,呈在維安的面前,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重複着。
直至又一次被維安掀飛的紙張劃過了秦淵的臉頰,在他的眼角留下了一道滲血的紅痕,殷紅的鮮血滴落在維安的腳前。
無聲的滴答,維安的瞳孔被刺激的微微散大。
血......又是血。
羽扇般的雙睫輕輕打顫,透露着不安。
秦淵擡手撫過滲血的眼尾,窺見指尖的血絲,他的心中滿是憂慮和無奈。
秦淵心知維安一直對上學的事情滿了抵觸,但他也明白完成學業對維安這個年紀的少年有多麼重要,更何況小瘋子曾經是那麼的意氣風發。
一個滿腹才華與理想的天才,不應該被埋沒。
更何況他發覺自己不忍心看對方就此堕落。
秦淵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和:“維安少爺,去皇家軍校上學,對你實現理想是有益處的,它可以給你的未來提供更多的機會……”
然而,沒等秦淵把話說完,維安就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般,瞬間爆發了。
維安瞪大了眼睛,滿臉通紅地沖着秦淵喊道:“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你是想讓别人都看見我是個瘸子嗎?”
近日來,他們之間算得上是“濃情蜜意”,面對許久未曾吼他的小瘋子,秦淵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沒想到自己的勸說,竟然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原本想好的說辭此刻全都堵在了喉嚨口,不上不下的。
但秦淵依舊保持鎮定,試圖安撫維安的情緒:“維安......你,你先别激動,我不是這個意思……”
維安雙手死死地摳住輪椅兩側的皮質扶手,圓潤的指甲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白色的褶皺,他的身軀劇烈地抖動。
“斯淵!”維安聽不進任何的解釋,面上頗為不耐煩。
“是不是我最近對你太好了,忘記自己什麼身份了?!”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有什麼資格來要求本少爺!”
一道帶着勁風的巴掌甩在秦淵的臉上,他毫無防備被打得踉跄,微微向後退了一小步,險些跪不住。
而維安也因為驟然的使力,他的身影猛然一歪,差點坐不住從輪椅上摔下來。
随着身形一歪,維安的長發瞬間披散開來,遮擋住他姣好的面龐。
秦淵自然而然忽視了那一巴掌過後,維安的瞳孔立刻放大,剛剛打人的手止不住地發顫。
秦淵頂了頂後牙槽,偏頭吐出咬到牙龈的血絲,臉色略微暗沉。
他穩住身形緩了一會後,直起身,開始一步一步朝維安逼近。
維安的雙腿因為情緒激動,疼痛不已,坐在輪椅上動彈不得。
他隻能緊緊閉上雙眼,肩膀向後縮,略微有些顫抖。
須臾,維安沒覺得有疼痛感落在自己身上,膽大地眯起一隻眼睛偷看,卻見秦淵徑直單膝跪在自己的輪椅前面,正掏出絲帕準備給他擦手。
秦淵隻是平靜地開口:“有什麼火沖我來,别把自己的手打疼了。”
“我皮糙肉厚不怕你打,别拿自己出氣。”
維安額角的冷汗和豆大的淚珠,睫毛都挂不住,直直滾落下來。
維安的嘴唇顫抖,眼裡寫滿了破碎,抖擻張口:“你......你為什麼......"
秦淵感受到維安想把手往回收,他一把扣住對方仿佛一捏就碎的手腕,帶着不容置喙的力度拉向自己。
指尖粗砺地掠過他的掌心,過電一般酥酥麻麻的,泛起一陣戰栗。
秦淵的手掌寬大而溫暖,維安微微一怔,目光定格在alpha專注的神情上,心頭猝然浮上一層莫名的暖意。
秦淵用懷裡的絲帕,緩慢地擦拭着維安的手,動作細緻帶着小心翼翼的呵護。
“别緊張,我隻是想幫你擦幹淨。”他的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着一絲安撫。
維安感到一陣彷惶從心底湧起,他的手心略微出汗,卻又不知如何回應。
突然間,維安單手捂臉,陡然發出噗嗤一聲,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别把自己打疼了?哈哈哈......“
維安喃喃自語地重複着,接着是毫不掩飾的譏諷,”斯淵,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你又知道什麼了!”
“别拿自己撒氣?”他近乎嘶啞的吼聲中,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着無盡的悲憤,“你TM真的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