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一邊勻速跑動,一邊上上下下打量着維安的狀态,企圖從維安生理反應的細枝末節上,窺探出少年真實的情況。
畢竟小少爺的嘴裡向來沒有一句實話。
維安的嘴唇抿緊,似乎在努力壓抑心中的不适,他的額頭上早已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不知是運動排放的熱氣,還是難受的冷汗。
跑動的過程中,秦淵發現維安艱難地伸出手,附上自己的喉管,用力扯着訓練服的領口,試圖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更順暢地呼吸。
他的身子微微前傾,步伐依舊穩定在移動,但少年肩膀的不規律聳動,顯示出他好像有點力不從心。
秦淵在維安的面上看不出明顯的不對勁,可他的内心卻在質疑:
小少爺是在堅持,還是在硬撐?
突然間,一陣劇痛從腿部傳來,與往常隐約的脹痛感不同,這股強烈的刺痛感,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神經上啃噬,一下接一下在骨頭縫裡敲擊,令維安不禁皺起眉頭。
他想要像平常一樣忽視它的存在,然而,在意志的強行壓制之下,疼痛反倒有反彈的趨勢,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沖擊他的神經。
維安心頭一緊,但仍然咬緊牙關,強忍着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他努力調整呼吸的節奏和頻率,希望借此緩解些許症狀。
可惜事與願違,這次少年的身體未能如他所願。
就在一秒間的恍神中,維安就像是驟然脫力一般,身形猛地一晃,整個人失去了平衡似的,腳下一絆,直直向前傾倒。
在維安的驚呼聲中,一直密切關注他的秦淵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沖上前,攬上即将摔倒的少年,穩穩當當地面對面抱個滿懷。
絆倒的刹那間,維安的身體如同斷線風筝一般,徑直軟倒在男人的身上,他的雙膝一軟,連帶着秦淵一起跌坐在地上。
秦淵半蹲起來扶上維安的後背,維安沉重的喘息萦繞在他的耳畔,帶着尖利的氣體擠壓聲,他連忙焦急喊道:“少爺?“
”維安少爺,你沒事吧?!“
趴在男人胸口少年,耳邊滿是男人如擂鼓般的心跳聲,一下接一下有力地跳動,似乎在訴說對方的焦急。
維安想要開口說他沒事,然而喉嚨間快速地進出氣,讓他無暇顧及其它,隻能專心地對付,仿佛在無聲抗議的支氣管。
他下意識再次按上鎖骨中間的位置,掌心下的動脈搏動,像是在拉回他渙散的注意力。
維安難耐地合上雙眼,手上揪着秦淵胸口的衣服,任由自己癱倒在對方懷裡。
眼見懷裡的少年,全身無力癱軟,頭難耐地蹭動,眉心緊皺,雙唇緊抿,俨然是一副已經說不出話來的虛弱模樣。
面對如此不愛惜自己身體的維安,秦淵隻覺得有一把怒火從心底燃起,他抱住少年的手倏然收緊,忍不住咬了下後槽牙。
此時,他的餘光瞥見從不遠處跑來的約納斯,連忙側身擋住維安這副虛弱的樣子。
正好從他們附近路過的約納斯,遙見維安和秦淵抱坐在地上膩歪,他立馬沒好氣地出聲:“小公主在北境安逸久了,現在連體力都退步了。”
約納斯皺着眉頭,毫不客氣地指責維安:“維安,我注意到你休學回來後的體能,真的是越發不如從前了。“
”皇家軍校可不是鬧着玩的地方,你如果做不到,就滾回家當你的嬌貴少爺,别在這裡給北境軍團和機甲作戰系丢臉。“
“軍校裡的每一個訓練項目、每一次課程都可能關乎到未來戰場上的生死,不是可以當作兒戲的!”
約納斯的呵斥嚴厲而響亮,在場幾乎所有人遠遠都能聽到他的斥責聲。
約納斯一邊說着,一邊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秦淵,眼神中透露出不滿和質疑:“還有你,斯淵。“
”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在這裡你先是維安的同學,其次才是北境的騎士,你根本就不應當如此縱容他!”
他止住了前行的步伐,雙臂交叉抱于胸前,靜靜站在原地,仿佛在逼迫秦淵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
面對約納斯的質問與指責,秦淵隻是一味地抱着維安。
秦淵強壓下内心的焦慮,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平靜。
他擡起頭看向約納斯,語氣中透着不耐煩:“我家少爺的事,不勞少主費心。”
就在這時,窩在秦淵懷裡的維安輕微地動了一下,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