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看了一眼身邊的丫鬟,丫鬟接收到主母的眼色,在衆人說笑時找了機會悄悄退了出去。
陸衡一進花廳,便刻意收斂了身上冷冽的氣息,此時長公主故意調侃,也隻是淡淡一笑。待長公主說完,他上前一步,恭敬地朝老太君和長公主行了禮,又轉頭向長嫂颔了颔首。
陸老太太今日身體抱恙,沒來參加宴會,蔡氏攜陸錦和陸修衡一同過來。陸修瑾倒是早早便來拜見老太君和長公主,而陸錦,不知又溜去哪裡,還沒來給廳上的長輩請安,剛剛蔡氏便是身邊的丫鬟去尋她。
花廳内俱是女眷,陸衡和葉槐允請過安後也不好多留,尋了個借口便退下了。
長公主府内曲徑回廊一段接着一段,快到中午,日頭漸高,春日姣好。
從花廳再拐兩道回廊,便是西跨院,葉槐允收到母親的示意,此時走在回廊上,也不再藏藏掖了,直接朝陸衡道:“走吧,你今天不去西跨院走一遭,我母親便無法向你母親交差,那我便也交不了差,你就别讓我為難了,就去看一眼就走,成不?”
說着,他觑了一眼陸衡的臉色,又補了一句:“左右你妹妹和侄子也在。”
說到陸錦,陸衡突然想起,早上在馬車裡,陸錦一個勁地朝她打聽符瑞的消息。
他腦海裡想着事,又嫌她呱噪,被她問的煩了,也不知道她問了句什麼,便嗯了一聲。
嗯了一聲後,陸錦倒是老實下來了,坐在一旁紅着臉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剛剛花廳内與長公主一道坐在上位,便是符小将軍符瑞的祖母,符家老太君。
符瑞年幼喪母,自小随父親在軍營長大,與陸衡相識于軍中,一起摸爬滾打,出生入死過,即使後來陸衡離開沙場,走了文臣之路,符瑞子承父業,常駐西北,兩人之間的默契倒也不減。
前幾日符瑞從任上回來,陸衡也還未來得及與他見上一見。
話都說到這,陸衡再推拒就實在不給長輩面子了,花廳都去了,西跨院又算什麼。談話間,兩人的腳已經跨過西跨院的門。
葉槐允原以為西跨院此時就算沒有花天錦地,鼓樂喧天般的熱鬧,也不該是現在萬籁靜寂,鴉雀無聲般的寂靜。
今兒個可是春日宴,多少少男少女會在此宴上情窦初開,又有多少回去後親事就開始張羅起來,如此這是什麼氣氛?
不過疑問并沒延續太久,很快,他們便看到一衆男女正站在桃花樹下,斂容屏氣,頗為嚴肅的圍着一石桌。
“嘿,奇了,今兒這春日宴又是什麼說頭,都湊一塊幹什麼呢。”葉槐允奇怪地往前走了幾步,想看個究竟。
有些站在外圍的,很快就注意到門口的響動,轉頭一看,先是看到長公主的嫡長子葉小郡王,小郡王已成婚多年,按理是不會來這宴會的。
還沒來得及驚訝,又看到小郡王身後還有一穿着銀灰色錦袍的身影,今日建甯城未婚郎君基本都在這裡了,怎麼還會有新的郎君進來?難道是那位剛從西北回來的符小将軍?
幾個與小郡王家裡有親的,看到葉槐允後迎了上去,小郡王露出溫和有禮的笑容,擺了擺手讓他們無需多禮,又回頭看了看那銀灰色錦袍主人。
很快,那銀灰色錦袍主人往前走了兩步,看了一眼小郡王,神色似有不耐。而他的臉龐也終于在衆人面前一覽無餘,竟是京中那位以狠戾,殺伐果斷著稱的冷面閻王陸侍郎,陸衡。
“你們這是在幹嘛?”葉槐允頗有些疑惑地看着迎上來的那幾位公子哥。
“羅太師家的二姑娘正與沈郎中家的五姑娘在鬥棋,大家都想見識見識這五姑娘是如何得了那棋藝聖手常老太君的青睐。”男子看似隻是平常地在回答葉槐允的問題,可那語氣裡盡是戲谑,像是在瞧一台好戲般。
常老太君棋藝在京中名聲遠揚,葉槐允倒是知道,隻是那沈郎中家的五姑娘,他倒是第一次聽?什麼時候常老太君還收關門弟子了?
陸衡原本來這就隻是做做樣子,也不至于下了長公主的臉。
陸錦早上是坐他的馬車來的,原本想順便與她說一聲,自己還要回刑部,讓她跟長嫂一起回。也不知道她又溜去哪了,在院子瞧了一圈也沒看到。
他本沒有認真在聽旁邊人在說什麼,正想轉身就走,卻正好聽到那群聒噪的人說了一句“五姑娘”,鬼使神差的,他原想邁開的腳步就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