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慕嶼強調,“我不想看。”
他目光落在被明樾護在身後的紀玄身上,帶着考量,半晌才歎息似的說出一句,“你真的很幸運。”
周圍原本隐隐的躁動聲停息下去,風聲過耳,劍光過眼。
明樾擡手擋住襲來的軟劍,得到來人一聲輕笑,“還挺警覺。”
偷襲不成慕嶼也不氣餒,飄飄然的退回原地。
“他好卑鄙!”經過兩個世界,男主光輝偉岸的形象已經一去不複返,系統大受打擊,心頭火起,“宿主,狠狠的揍他!”
明樾輕笑一聲,“好啊。”
他收起長劍,雙手結印,“金光破邪,妖魅無藏,開!”
慕嶼眉尾微揚,“你還真是……很愛用這招啊。”
金色大陣緩緩落下,看着下方騷亂起來的群妖,明樾收回雙手,“有用就行。”
“但這招對我沒用啊。”慕嶼偏頭笑着,“我根本——”
他話音一頓,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
看着慕嶼頭頂緩緩冒出的兩隻耳朵,系統狂笑,“讓你得瑟!”
自從上次發現陣法對慕嶼不起作用,明樾專程改進了一下,系統還幫着搜羅了許多古籍,非常賣力。
慕嶼牙關緊咬,頭上的耳朵忽隐忽現,最後幹脆自暴自棄般任由其發展。
“唔。”林醒摸了把自己那根本不存在的胡子,“是隻小狐狸啊。”
成功收獲慕嶼一個陰沉的眼神。
林醒微笑,“我說的不對嗎?”
慕嶼身後接連冒出好幾條尾巴,白花花的皮毛看起來順滑蓬松。
“一、二、三、四……”系統數了數,“宿主,他有四條尾巴哎!”
有人顯出一部分妖形,有人已經看不出人的形狀,隻剩衣鞋在原地。
台下人群騷動,最後又歸于平靜,和上次不同,這次群妖顯出原形後,除了一開始的驚慌,沒有一個人四處逃竄,以動物的形态站立在人群中。
“憑什麼呢?”慕嶼沉默一陣,低聲開口,“憑什麼我們就得東躲西藏,整日擔驚受怕的活着?”
他盯着明樾,目光中滿是嘲諷,“你不是名門正派嗎?為什麼不大義滅親?紀玄就算沒害過人,他也是妖魔。你如今這般區别對待,又算哪門子的名門正派?”
“妖魔在我眼中與常人無異。”明樾将劍垂于腰側,“我隻論善惡。”
慕嶼冷笑,“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我們妖魔兩族隻有連成一心,才能在這世間有一席之地!”
明樾突然問:“這跟你要紀玄的妖丹有什麼關系?”
慕嶼沉默。
“被你聚集起來的這些妖魔,想必修為都不高,修為既然不高,這次起事失敗的可能那就占一半。”明樾輕聲說,“他們報了必死的決心想改變自身的處境,所以選擇相信你。你呢?慕嶼,你如此大費周章,想必不僅僅是為了求得一個平等的地位吧?”
台下群妖面面相觑,最後還是選擇堅守在原地。
“呵。”慕嶼輕笑,“人類肆意屠殺我族,怎麼可能隻是平等二字就能解決。”
“那你要如何?”明樾問,“殺光人類嗎?”
慕嶼沉默着沒說話。
“那我們該怎麼辦?”一道女聲打破這死寂的沉默,“我們今日抱着魚死網破的決心,勢必要改變這處境。”
她瞥了眼在前方沉默的慕嶼,“他想做什麼我們不關心,我們隻是想求一份安定,不必再躲躲藏藏的安定。”
女子頭上的發絲變成細密的柳條垂在腦後,新芽在上面綠得晃眼,“我們都是一些小妖,隻為求一處安身立命之所,還望仙君指條明路。”
“晚娘,别再天真了。”慕嶼頭也不回,語氣平靜,“人心中對妖的成見根深蒂固,千百年來的積累,你真以為他能改變什麼。”
“地位,從來都不是求來的。”
“阿嶼……”晚娘将吹至臉側的柳條挽在耳後,“今天和你來的這些妖中,多的是手無寸鐵之輩,手上連鮮血都未曾粘過,你想讓他們怎樣同你去争搶?”
“這些年世間靈力愈發渾濁,已經很久沒有妖族修煉出人形了。如今把命都拼在這裡,最後就算真求得了好結果,又是為誰而求?”
“不必把貪生怕死說的如此冠冕堂皇!”慕嶼冷聲道,“以你的說法,我們就該躲躲藏藏一直到死嗎?”
“……或許,”林醒突然打斷說,“我這裡有個提議?”
互不相讓的兩人同時看過去,林醒一雙眼睛笑得眯起來,“别吵架,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商量的嘛。”
“我覺得你們的想法都是有道理的,至于解決辦法嘛……”林醒頓了頓,看向晚娘,“你們有興趣來蒼梧山拜師嗎?”
此話一出,四方人馬全部呆若木雞。
慕嶼從怔愣中回過神,咬牙切齒的罵道,“你個老瘋子!說的什麼屁話!”
他們去蒼梧山,是嫌死得不夠快,要去自投羅網嗎?
“你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去那小小的蒼梧山嗎?”林醒看都不看他,隻是盯着晚娘,循循善誘,“更何況,我作為開山長老,蒼梧山的領頭人,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我既然決定收下你們,那旁人也是說不得什麼的。”
晚娘微垂着眼皮,聞言擡眼看他,“……蒼梧山是仙門之首,接納我們,不怕為天下人所不齒嗎?”
“怎麼會?”林醒笑容溫和,“你們又不是什麼壞事做盡的大奸大惡之徒,隻想求一處安身之所罷了,蒼梧山這點地方還是有的。”
他說完還轉頭向身旁人尋求認可,“乖徒兒,為師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