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敬早就聽得不耐煩,手背一推,金絲玉杯咕噜滾過桌面,嘭一聲摔到玉石面。
他啟唇,“停。”
季李一動不動,任由噴濺的水漬沁到鞋面,砸碎的瓷片猛地彈起,直沖他下颚。
趙永敬眼眸一閃,探身,伸出手指。
灼熱的鮮血破口而出,像湧動的噴泉,從紅潤的指腹濺出。
灑到他下巴上,季李眨了眨眼睛,還沒反應過來。
身後傳來尖細的叫聲,“快!快!傳太醫!”
“陛下!”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起,王公公從一旁竄上來,撲到地面上,收拾着,哭着喊:“您沒有吧,快,快坐下。”
季李被弄得發懵,下意識從袖口裡掏出帕巾,弓腰遞到人面前,小心道:“陛下,要不要,包紮一下。”
趙永敬意外看了他一眼,索性坐回軟墊上,大大咧咧張開腿,淡淡對哭得鼻涕眼淚四流的王公公罵:“别哭了老東西,朕就手指頭破了個口,又不是駕崩了。”
季李一聽,也反應過來,深以為然的點頭稱是,正要收回了手帕。
趙永敬不滿,挑眉,恨恨盯着他。
季李被看得不明所以,動作就停了下來,想了想禀告道:“陛下,那臣接着……”
趙永敬舒展了眉,朝他招手,“對!過來,給朕好好包紮!”
王公公笑眯眯的站在一旁,迎合:“對,季大人,您可要小心仔細些。”
趙永敬不耐煩瞥了他一眼,王公公忙搖頭,賣乖得用手拍嘴巴。
季李沒想到事情的走向是這樣,但昏君都發話了,他肯定不能拒絕,索性捏緊了手帕,笑着走近。
“陛下。”季李小心撫着他的手,指節燙得驚人,沒想到屋裡的暖爐是昏君,剛才他就發現殿中暖和不少,本以為是呈了湯婆子來。
他一看,才發現那瓷片竟然陷在指腹肉裡了,冒血的孔裡隐着金絲。
“您這個還是需要太醫來。”季李皺眉看着趙永敬,謹慎道:“應該是碎金紮出了血口,所以流了怎麼多血,而且金子陷在肉裡了。”
趙永敬全然不知道他在講什麼,隻是在嘴一張一合,眉微微皺着,眼含着擔憂。
拖着他的手,涼爽極了。
趙永敬:“準了。”
季李:?怎麼就準了。
季李隻得朝一邊的王公公道:“公公那您讓太醫上來吧。”
趙永敬探身貼上去,眼眸緊緊盯着人,語氣不爽:“你叫什麼人?”
季李不知道這昏君又發什麼瘋,好聲好氣道:“陛下,您這傷口很嚴重。臣怕處理不好。”
趙永敬聞言,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臉色陰轉晴朝王常喊:“你讓太醫把工具拿上來。”
“朕就要你弄。”趙永敬反手緊扣住季李的手腕,語氣淡然:“朕都不怕,你怕什麼?”
季李一驚想動,可壓住他手的就是趙永敬的傷口,汩汩的血像岩漿般灼燒他的皮肉,要融到他心口,濕膩的觸感瞬間讓他想起來昨天晚上的夢。
他一動,阿狸就驚顫,腰腹上沁知的濕膩水迹。
趙永敬見人神情恍惚,心尖缺了一角般鈍鈍的痛,不可抗拒的親近感,耳邊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要緊緊盯着、抓住、不要放手、不要心軟。
他是屬于你的東西。
趙永敬下意識喊:“老師。”
季李一愣,吞了吞唾沫,見趙永敬神情竟然透出一種痛苦,急忙低下頭當沒看見,沒聽到。
隻是埋頭時,餘光瞄到人胸前那道疤,差點破到乳暈上。
蜜色的皮、内陷的乳,怎麼,這昏君,的長得有點……
趙永敬一時失态,反應過來時氣得不行,正要朝人發難,卻瞄到發紅的耳尖,竟然看起來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剛才還一副正經的樣子。
哼!
我就知道,就算換了層皮,裝不認識,裝模作樣,這骨子裡就是他!
趙永敬心裡好受不少,說話時語氣也軟和下來,空閑的手拍了拍旁邊的軟墊,獎賞道:“行了,你坐這裡。”
季李搖頭。
趙永敬瞪眼:“朕的話你不能拒絕!”
季李眼眸一轉,示意他被拉住的手,語氣恭敬:“臣不放心您的傷口,就讓臣在這兒等候吧。”
趙永敬瞬間高興起來,像是吃了蜜一樣,盯着他的眼睛亮極了,又很是驚奇湊近,透出些懷疑,語氣試探:“那你還有什麼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