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懷禮拔腿追了上去,可在要接近人的一刻又放慢了腳步,隻跟在人身後。
季李在心裡歎了口氣,說起來,他是不可能就這樣放過他的,畢竟,夢裡的阿狸和白日的封懷禮就是一個人。
這是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
很好笑的是,他似乎對那個黏人的阿狸産生了感情,不是愛,但他也不願意接受那個人就這樣消失。
封懷禮就這樣跟了他一路,也不吭聲,也沒什麼舉動。
就像是他的影子,綴在身後。
到了書院,季李轉過身,盯着不敢看他的男人,輕聲道:“王爺,您還有事嗎?臣要去授課來了。”
封懷禮用鼻子哼了幾聲,眼神飄忽不定就是不看他。
季李真是服了他,也不想多言,轉身要走。
身後傳來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響:“要叫我阿狸。”
季李腳步未停,一路帶風踏進屋内。
這次時樂坐在最前排,她頭頂紮着個丸子,上面别着粉色的玉飾,脖子上挂着金燦燦的長命鎖,她眼睛瞬間明亮起來,笑起來嘴邊有兩個小巧的梨渦。
時樂笑着撲過來,語氣驚訝:“哥哥,你遇到什麼高興的事嗎?”
季李小心接着她,歪頭:“為什麼怎麼說?”
時樂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用肉乎乎的小手遮着嘴,一雙狗狗眼看着讓人憐惜,她壓低聲音:“因為,爹爹進來的時候在笑,很開心的模樣。”
“……是嗎?”季李愣了一瞬,感歎時樂的敏銳,彎了彎眸想到件事便言:“那我們就交換一下秘密,你告訴我西廂房的事,我告訴你為什麼會笑。”
時樂憋着嘴,想從季李懷裡溜出來,沒得逞,睜着眼睛再施一計,裝可憐。
季李差點又心軟了,連忙避開她的視線,失笑:“不可以這樣喲,而且,昨天的禮物長樂也拿走了。”
時樂歎氣,正要開口,眼前一亮。
三皇子不知屋内風波,在外面碰上了攝政王,他趕忙去刷好感,結果讨了一鼻子灰。
正在心裡暗罵人,吃了炮仗,面上笑眯眯哼着歌進屋。
一聲歡慶的童音響起:“文安哥哥!”
趙文安沒見過刁蠻小郡主這般模樣,說來也是奇怪,就從昨日開始,往日裡趾高氣揚連皇室子弟都瞧不上眼,甚至,他聽到宮裡的小公公暗自嚼舌根。
說長樂郡主每過幾天就要跑到養心殿去‘罵’、和父皇講道理。
連他手段毒辣心胸狹窄,虎毒食子的父皇趙永敬都要柔聲柔氣的去哄這位小郡主。
他趙文安對于人情世故這方面自然是通曉的,之前就遙遙和這小屁孩打聲招呼就算完事,結果從昨日,就像開始姐弟情深了。
趙文安一展扇,風度翩翩走過去,自知前方沒什麼好事,但他還是得去,還要笑:“長樂妹妹,這是在和老師鬧着玩兒嗎?”
季李沒想到,到了還出了個程咬金,隻能咬牙松開了手,長樂就像歸海的魚兒一躍而下。
溜到了座位上,朝趙文安招手,笑起來乖乖的:“文安哥哥,快來和長樂一起坐。”
既然是長樂先開的口,季李也不好去阻攔,再說,小孩兒笑得多高興呀。
說不定,之前長樂沒來學堂根本就沒有什麼玩伴。
季李看時樂有一層厚厚的濾鏡,在他眼中,長樂就是個從小沒媽,爹又被召到邊域,小小一個就呆在了無樂趣的院子裡,碰到了一個人,就想讓他當自己爹爹。
真是個缺愛的小孩。
季李慈愛得看了時樂一眼,随即開始了今天的授課。
一個、兩個……
怎麼二皇子還沒來!季李想到昨日太子的遭遇,不敢放松,走到門口喊了個公公去詢問。
“文安,太子殿下今日是請病假吧?”季李盯着還在笑嘻嘻讨巧的趙文安。
趙文安随即擡頭,撓了撓頭:“不知道啊?”
“行。”季李當時知道這事他不明白,隻不過,他看不下去趙文安這副模樣,如果把長樂教壞了怎麼辦。
實則黑芝麻餡的時樂,朝季李乖巧的笑。
季李滿意的點頭。
“夫子。”小厮匆匆跑了回來,拱手道:“二皇子殿下起晚了,現在還在路上。”
季李:“那太子殿下呢?”
他心裡有了準備,太子肯定是要請病假的,他真的受了刑,還趴跪在大殿上,一副慘态,他才心軟替了人剩下的行罰。
突然,一道低啞的聲音響起。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