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阿慕閃入門後,輕飄飄地丢下一句話。
“好……”希蕾輕聲應道,尾音在窄小的房間内回蕩,卻無人回應。
米色長發的少女仰倒在床上,夢中那股令人心悸的孤寂感如影随形,她将被子拉過頭頂将自己整個裹起來,像一隻脆弱而蒼白的蛹。
不想再被保護。
不想再拖累夥伴。
不想再一個人被丢下。
希蕾眨了眨眼睛,感受睫毛擦過被單的觸感,溫熱的液體逐漸染濕了眼眶。
要……變強啊!
袅袅檀香升起,層層帷幕落下,薄紗後女子的身影娉娉婷婷。
那女子身着明黃色的旗袍,衣料上繡有繁雜的牡丹鳳凰圖,金線在暖色的燈光下熠熠生輝:旗袍開衩在膝蓋之上一寸多,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大腿,卻因其威嚴的神情而絲毫不顯旖旎。柔軟的黑發被高高挽起,斜插着的步搖上栩栩如生的金色鳳凰展翅欲飛,平齊的劉海在那對狹長的丹鳳眼上落下深不可測的陰翳。
女子隻是略靠在一張紫檀木制的座椅上,周身的氣勢卻如同女皇君臨。
纖長的手指在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電子頻幕上緩慢的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響,指甲上附着的丹蔻色仿若深厚的雪地上濺撒的鮮血,随着指尖的動作搖曳,妖豔無比。
她低着頭沉思,輕聲換道:”青黛。”
随着她的話音,一名全身被黑衣所包裹卻也難掩曼妙之姿的少女落于地面,如同柳絮落于水面,悄無聲息。
少女将右手覆于心口那枚流光溢彩的鳳凰紋章上,沉聲應道:“青黛在。”
女子并沒轉頭去看那名少女,隻是微微眯縫起眼睛,朱唇輕啟:
“查。”
那一個字如有實體一般擲地铿锵。
正處于午餐的時間段,這個平日裡隻有過往的疲憊旅者的寶可夢中心餐廳罕見的人聲鼎沸。
“真紀桑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希蕾有些擔憂地看向身旁真紀。
“沒什麼大礙,等會兒去睡一會兒就好了。”真紀輕輕點頭示意。
因為先到岸的千也和希蕾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在寶可夢中心登記的是那間有上下鋪的四人間,造成了阿慕三個人乘着乘龍回來的時候勢必要面臨五個人睡四張那種多睡一個人就會和肉夾馍一樣親密無間的小床的尴尬形勢。由于這間寶可夢中心距離水晶市很近,平日裡雖然人流量大,但實際留宿的人的比例卻很少,隻要不是天色太晚,更多人都是願意再堅持半天到水晶市去。和這一間看起來年久失修的寶可夢中心比起來,作為國際性的旅遊都市的水晶那邊肯定是要高級很多的。
不過最後因為受傷的人和寶可夢太多,寶可夢中心的人手實在是不夠用,狀态算過得去而且在照顧傷者比較有經驗的訓練師大多都自告奮勇的成了志願者。飼育屋出身的千也肯定是要去的,畢竟被送到飼育屋的寶可夢不乏一些脾氣暴躁的孩子,沒了訓練師的約束打起來是家常便飯,對于千也來說每天照顧受傷的寶可夢簡直就跟看搞笑片要笑一樣是稀松平常的事。真紀則是發現人手着實不夠,沒有猶豫太久也好心的過去幫忙了。
導緻兩個人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合過眼,千也很得意的表示自己通宵的能力max,然而平日裡作息規律的真紀就沒有那麼耐熬了,眼皮下一圈都泛着青色,戴着眼鏡有點遮攔看起來也就比那些被吓得哭了一晚上的小姑娘們稍微好點。
“晴乃!”阿慕朝端着餐碟還在左顧右盼的晴乃揮手。
“和家裡人聊了這麼久?”千也往卡座裡面挪了挪,U型的座位剛好坐得下五個人。
“嗯,阿姐很擔心我,畢竟我算是偷跑出來的。”晴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概是終于發覺之前的一時沖動對家人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哈哈哈其實我也是偷跑出來的!”千也笑了。
“哎?真的嗎?”晴乃有種剛發考試成績滿分一百分自己隻有三十分,正在尋死覓活之際發現同桌和自己半斤八兩時的驚喜,對于千也也多了一份共患難過的戰友情誼。
“當然。我跟你講我哥就跟老媽子一樣,我十歲的時候說想要出門旅行,他急得要瘋掉,苦心孤詣地整了個損招,每天晚上給我讀睡前恐怖故事,告訴我外面怎麼怎麼險惡,那些旅者所穿越森林埋了多少不聽老人言出門旅行的小孩子的屍骨之類的。”千也如數家珍,“我跟你講,我被他鍛煉的現在拿十台電視機晚上對着我恐怖片我都能睡着。”
“哈哈哈,我阿姐倒是喜歡給我講童話故事,我長到現在她晚上在家的時候還給我學齡前的童話故事。”晴乃也興緻勃勃。
于是不久之前還鋒芒相對的兩個人一見如故,隻剩黑崎慕一個人在最中間的位置如坐針氈,内心的吐槽刷得飛起。
晴乃小姐你還記得千也之前嘲諷你的事嗎?就昨天啊!姑娘們要不要這麼健忘!還有千也你不是說不會再遇見了嗎???你們現在這麼相談甚歡弄得我很尴尬哎!說的就是你!不要假裝看不見我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