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淙眼睛都瞪大了,“難道是他們買通了物管會?”
甯琤搖搖頭:“不知道,就是,”聽着耳邊還是若有若無的鳥叫聲,“挺煩的。算了,我明天給物管會說一聲,先看看他們是什麼反應吧。”
聞淙點頭,“那哥,你辛苦了。”
“維護小區環境嘛,”甯琤随口道,“人人有責。”
比較麻煩的是為了繞開驿站,他和聞淙多走了不少路。算下來,竟然已經到了前幾天起霧的時候。
他心頭祈禱自己二人不要那麼倒黴,偏偏怕什麼來什麼。好不容易丢完垃圾,遠處的樓宇已經開始模糊。往後走回單元樓的路上,霧氣明顯越來越大。好在甯琤對小區足夠熟悉,這才趕在徹底看不清路之前進入樓道。
和群裡其他人說的那樣,霧氣中帶着細微的、卻讓人能清晰感受的重量,貼附在他的衣服上。濕漉漉的,指尖摸上去,還有點黏糊糊。
甯琤嫌棄地收回了手。動作間,餘光掃到了聞淙。
青年也在試圖将貼在皮膚上的衣服拉開些,動作裡帶着和甯琤如出一轍的嫌棄。不同的是,他周身散發着一圈紅色的微光。
甯琤瞳仁蓦然收縮,“聞淙,你身上?!”
随着他的聲音,聞淙身上的微微光亮又消散了。
甯琤近乎看到了“消散”的過程。他心亂如麻,盡力去回憶物管會發的新聞中是否有提到這樣一段。一直到找到答案,這才有了模糊的安甯:“……榴花市是工業大市,這也導緻會有一些工廠排放的顆粒物附着在霧中,而在燈光的折射下這些顆粒物又經常呈現出不同的色彩……”
是正常的,并非聞淙身上有什麼“情況”。
“咚咚”跳動的心髒開始變得安甯,甯琤這才有心思留意聞淙的反應。青年明顯在困惑他方才那聲叫喊,斟酌了片刻,才回答:“哥,我就是衣服沾了灰,人沒事兒的。”
甯琤眼睛閉上,又睜開。
他嗓音微啞,輕聲回答:“沒事……那就上樓吧。”
老式居民樓自然是沒有電梯的,平時出入隻能靠兩條腿。
樓道裡的燈光是昏黃顔色,按說被安裝得十分牢固,這會兒兩人腳下的影子卻有些晃晃悠悠。變大,變小。
甯琤起先不曾察覺這點。直到一個拐角平台,他心跳終于漏下一拍。
再回憶一下。他要求自己。節目上的專家有提到類似問題嗎?——自己和聞淙一起回來,可他的影子分明還是平時的樣子,隻有聞淙不同。
“這些顆粒物随着霧氣一起附着在其他物質上後,會帶有擴散反應,”那道挨在自己影子旁邊的黑影仿佛會随着呼吸的節奏脹開,縮小,“如将其吸入肺中,會出現呼吸道疾病。為了身體健康,請市民朋友們盡量不要在霧中行走。如果難以避免,請盡量保護口鼻,減少吸入。”
對了,擴散反應。
甯琤腳步不停,這時候,聞淙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依然距離甯琤那麼近,“哥。”
樓道裡安安靜靜,過了片刻才響起答複聲音:“怎麼了?”
聞淙問:“咱們不是已經到四樓了嗎,你怎麼還在往上走。”
甯琤聽着,擡頭,去看前方的兩扇門。
401,402。
聞淙又摸摸下巴:“不過,怎麼感覺和咱們兩家的門和之前不太一樣。”
是不一樣。對旁人來說,其中的差别可能很微小。可甯琤的專業就是房屋設計,他自然一眼看出了門上油漆、門牌号位置等處的細微不同。
他抿了抿嘴,從口袋裡取出門禁卡。上面有他的基本信息,以及家庭住址:明月灣小區7号樓1單元5層501。
甯琤的喉嚨好像沒有那麼幹澀了,回答道:“咱們不是住在五樓嗎,這是四樓,當然不一樣。”
聞淙詫異:“四樓?”
甯琤瞥他:“你的門禁卡上沒有寫嗎?”
聞淙又露出那張甯琤已經看過數次的無辜面孔:“房東說我的門禁卡還在辦。雖然生活指南上有寫,但實際進出時查得也不嚴,這幾天先湊合一下。”
甯琤:“哦,原來是這樣。”
說到這兒,他們已經來到了501,502前面。
甯琤提醒聞淙:“你要是記不住樓層的話,可以給門上做個标記。不過咱們小區整體建設得比較好,門漆也都是比較高端、有自淨功能的類型,标記消失很快,得隔三差五補一下。
“另外就是這種‘改造’本身算是對小區形象的破壞,物業看到了肯定要罰的,等門禁卡到手了就盡快擦掉。”
聞淙撇嘴:“這麼複雜……啊,好,謝謝哥。”
甯琤忍住手癢,想了想,又覺得對方新搬來,可能沒注意到之前新聞裡關于霧氣的報道,便按照專家的建議補充:“回去以後把衣服換掉,然後洗個澡。”
聞淙“嗯”了聲,卻還是沒有進門的意思,而是叫道:“哥,我……”
甯琤的手已經插在口袋裡,指尖摸着鑰匙,卻沒有掏出的打算。
他看聞淙,問:“還有什麼事?”
聞淙笑了一下,“沒什麼。晚上好好睡,晚安。”
甯琤:“你也是。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