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小學每天早晨第一節課的開課時間是8:20。作為不需要上早讀的美術老師,聞淙隻需要在上課鈴響起之前邁入學校大門,就算完成《教師守則》上“不遲到早退”的要求。
以明月灣與馬路對面小學的實際距離,他八點出發都算是足夠的。但考慮到擋在二者之間的【霧】,甯琤還是在7:50把人推出家門。
聞淙依依不舍地轉頭看他:“哥——”
甯琤冷酷無情道:“你就那麼想遲到嗎?”
聞淙:“……”
聞淙:“也不是。”
他最後望了甯琤一眼,這便開始下樓了。
倒是甯琤始終保持着開門的動作,一直到聞淙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視線當中,他依然一動不動。
如此又過了許久,甯琤總算是長長吐出一口氣,轉回家中。
清洗了自己的碗筷,又将聞淙用過的一次性餐具丢進垃圾桶後,甯琤拿了新衣服,走進浴室。
按說他昨晚睡前才清洗過,這會兒其實沒必要折騰一番。可頭發總是要處理的,與其待會兒弄得渾身髒兮兮,不如重新洗個澡。
很快,甯琤脫幹淨身上的衣服,走到淋浴噴頭下。
“嘩啦啦——”
水流了下來,落在他發間。
透明的水流被染成墨色,順着他的脖頸、肩膀蜿蜒落下。
不一會兒,他原先隻是略顯斑駁的黑發露出了真正的底色。純白的發絲被水流浸泡着,有手指在上面輕輕撥拉一下,最後一點黑色也被沖洗幹淨。
那些濃郁的黑并未在甯琤身上停留,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他腳底,又進入下水道中。
雖然還是沒有鏡子,但比起“确認頭發有沒有掉色”,“确認身上是否幹淨”就顯得容易多了。加上馬上就到上班的時間點,甯琤并未在浴室中停留太久。在距離九點還有十多分鐘時,他已經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從浴室當中離開。
希望客戶對昨天那一稿滿意。他心裡嘀咕,自己是真不想繼續改了。
不知是這份祈禱奏效,還是單純的甲方願意當回好人,等到九點以後,組長果然沒有再來戳甯琤。
隻是他們的工作群依然在滴滴答答地響。打開一看,同事們竟然已經敲定好出行的時間、地點,正在一個個@昨天沒有發言的人,問他們為什麼不出聲。
甯琤也是被@的一員。既然手上暫時沒事,他就也稍稍提起興緻,問:“确定是南山的話,咱們到時候怎麼過去?”
同事:“看情況吧,要是人少一點的話咱們自己開車就行,人多的話可能就要租一輛大巴了。”
甯琤想了想:“行,那算我一個。”
過了會兒,又問:“能帶人嗎?”
明明是非常普通的一句話,真說出來卻激起了千層浪。
就連甯琤的組長也來湊熱鬧,問他是打算帶誰。
甯琤被他們這股八卦的勁頭弄得無語,斟酌一下,回答:“我弟弟。”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句話下來,同事們的熱情明顯消退很多,也隻有甯琤組長還在回複:“哎?小甯,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弟弟。”
“也不算忽然吧。”甯琤回答,“其實從小就認識了,但之前分開了一段時間,他最近才又找上我。”
組長笑呵呵地回答:“哦,原來不是親生的。”
甯琤同樣:“呵呵。”又不是朱姐那一家百口,一般人家哪兒來的親生兄弟姐妹。
“行,你想帶就帶上。”組長說,“就是咱們約的是去滑雪,運動量可能比較大,不知道他體力怎麼樣。”
“我回頭再跟他商量一下。”甯琤回複,“具體的後面再說吧。”
說到這兒,聞淙的名額就算敲定了。但對方是不是當真能來,不說别人,就連甯琤這兒都要打一個大大的問号。
眼看組長還是沒有布置新工作,他幹脆直接私戳了對方,問起甲方後面是否有所回複。組長還是笑呵呵的,說暫時沒有。
“有的話,我第一時間給你說。”
後面照舊是握手和鮮花的表情。甯琤無語,“這老東西,也不嫌煩。”
不過隔着電腦,他的嫌棄自然不會傳遞到組長跟前,後者看到的依然是甯琤回應的同樣emoji。
既然暫且沒事,甯琤就暫時把電腦放在一邊。他從門口的櫃子中把幾度從【霧】中穿過,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傘拿出來,看着近乎剩不下什麼的傘面,歎一口氣,琢磨起修補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