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甯琤回答,“也有的時候什麼都沒幹,就是找家咖啡店坐一下午。”
與聞淙的崩潰相比,他顯得太過平靜,而這更讓聞淙覺得自己果然就是心上人口中那個幼稚的學生,難怪哥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
前頭聚起的氣倏忽消散了。青年的手臂緩緩滑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副模樣倒是讓甯琤怔了怔。眼看小淙馬上就要長蘑菇,他試探着擡起手,去碰弟弟的肩膀。
……人抖了一下,但沒有甩開。
甯琤嘴巴抿起來,往前半步,輕輕将聞淙摟在懷中。
不對。早在幾年前、小淙剛剛讀高中那會兒,他就比自己高了。
初發現這點時,某個幼稚的家夥興奮得不行。逮着甯琤在家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轉來轉去,時不時地用手在兩人腦袋上比劃一下。
甯琤知道這是在引起自己注意力,于是有意沒有搭理。最後憋不住的果然是聞淙,他忽地“哇”一聲,像是發現什麼新大陸,驚喜地叫:“哥,我比你高了哎!”
甯琤還是冷靜:“嗯。”
聞淙:“……!!!”
弟弟在身邊抓耳撓腮。甯琤面兒上八風不動,心頭則早已笑得不行。
當時他也還是個普通學生,半點不知道未來會經曆什麼。可是一個念頭已經本能地出現,紮根,繁茂滋長——
希望小淙能永遠這麼快樂,這麼充滿活力。
“不要覺得【遊戲】是一個可怕的地方。”幾年後的當下,甯琤這樣和聞淙說,“咱們已經很幸運了,總能從【它們】手裡得到提示。早上二十年,那會兒的【玩家】可沒有這個運氣。”
聞淙腦袋還暈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甯琤話語中更深的意思,隻捕捉到:“哥,你好像……很有經驗了?”
“算是吧。”甯琤輕描淡寫。他知道,小淙不會發現自己掌心也已經凝滿了汗。“這幾天就别去學校了,我也和公司請了假,咱們好好聊聊。”
聞淙嘗試着放松,慢慢也扣住甯琤的腰。
甯琤默許了這個動作。兩人就這樣抱着彼此,聞淙那顆飽受折磨的心終于變得安定。疲憊遲來地湧了上來,可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哥,”聞淙還是悶悶地講,“你給我帶了蛋糕呢,我都沒吃。”
甯琤:“等你餓了……”
聞淙:“現在就餓了。”
甯琤:“好吧,現在吃。”等候十秒鐘,“你先放開我。”
聞淙舍不得,嘀嘀咕咕:“我要抱着哥吃。”
甯琤哭笑不得,“嗯?我以為你更願意看着我?”
聞淙想了想,覺得是這個道理,這才終于放手。
十八九歲的男生,本來就是胃口最好的時候。一塊六寸蛋糕,在甯琤逐漸心驚膽戰的目光中被聞淙吃了個幹幹淨淨。
這下好了,甯琤把原先那句“吃完就去休息吧”咽下去,覺得小淙多清醒一會兒也好。“說說吧,你都碰到了什麼?”一頓,“去了什麼地方?各種【規則】還記得多少?”
聞淙回答:“一家旅館。”這在甯琤的預料之中,“叫做【幸福旅館】。【規則】的話,分了很多部分。”
他開始細細講述。
這場【遊戲】一共有六人參與,三老三新。
前者說是老玩家,但經驗最豐富的一個也不過有四場恐怖經曆。
聽到這兒,甯琤的眉宇舒展了很多,心道:“的确是個新人本,【遊戲】沒有因為叔叔阿姨的事對小淙‘另眼相待’。”
這是好事。再往下聽,原來聞淙等人的身份是旅館中的工作人員,需要在三天時間裡負責不同樓層客房的打掃。
除了常規的《幸福旅館工作守則》中的“總覽”和“清潔員篇”要遵守外,他們需要面臨的最大危險,來自旅館的住客們。
不過還是那句話。作為初入者,聞淙和另外兩個新人的任務總要輕松一點,他們都隻在第三天碰到了一名住客。
中午休息的時候,大夥兒有過短暫交流。聞淙知道,二樓那個中年女人面對的客人身上有一股焦糊味,總在引導清潔員去看【它】的面孔;三樓的青年男子則對上一個身上髒兮兮、走到哪兒就把泥漿帶到哪兒的客人,引得他大為頭痛,不知道對方退房後要怎麼完成房間的打掃工作。
“隻要在完成三天工作後把名牌交到前台,就可以出來了。”聞淙說,“會有其他,應該是旅館裡那些真正的‘清潔員’去樓層裡驗收。雖然沒有明說,但我覺得如果在這個過程中出了差錯,就會……出不來。”
甯琤聽着這話,知道小淙應該已經意識到,三樓那位同伴怕是已經不在了。
他默然片刻,沒有打斷聞淙的出神,隻把對方說的内容仔細記錄在電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