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淙心頭掙紮,想了半天,還是沒有發出動靜。
回去躺着卻是不可能的。他把手機取出來,維持着披床單的姿勢,開始在甯琤家門口踱步。
看兩眼“實習老師”群裡的内容,再看兩眼時間。
壞消息是昨晚宿舍樓又雙叒出了事。就雖然有趙馳的前車之鑒,姚謙卻還是中了套,和半夜來找他同住的“趙馳”說了話。
隻是他看起來唯唯諾諾,實際竟也是個帶着道具進來的。這會兒雖然狀态很差,但人還活着。
好消息是憑借高超的記憶力,賈簡一個不帶一班的老師竟已經整理出黃文墨負責的幾個學生的名單和基本情況。
四個名字發出來,最先被察覺的是一件事:“王宇晨不在裡面?”
“不在。”賈簡說。她又@負責盯着這頭明“狼”的幾人,問這些天幾個學生有沒有接觸。
趙馳和姚謙回憶一番,都道看不到幾個人有什麼明面上的關聯。
和黃文墨同屬英語組的眼鏡男溫狄則回複:“任逸凡?我對這個名字有印象,他昨天下午到辦公室找過黃老師。”
新的線索出現了。賈簡很快問:“溫老師,他具體是什麼時候去的?和黃老師說了什麼,你聽到了嗎?”
溫狄則過了會兒才回複:“沒。我第三節課下課之後先去了趟洗手間,然後才回的辦公室,這會兒任逸凡已經在往外走了。我看他的學生證上寫着一班,就叫住人問了一句,他說本來要見黃老師,但看到人沒在,又看到課表上貼着黃老師第四節是去二班上課,就打算先回教學樓那邊。”
聞淙踱步的動作緩緩停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機,手指繼續往下翻動。
忽略掉其他人的疑問,直接看溫狄的下一段話。“……我肯定問了啊。但他還真是一班的英語課代表,咬死了是來問作業改完沒的。課間又馬上要結束了,總不能不讓人走吧?”
英語課代表?
不光聞淙,群裡其他人也顯得失望。
但衆人還是同意,等到上學時間,得把任逸凡當做下一個重點目标。
他出現的時間還是太巧合了,而論壇中有一句許多人認可的話:“遊戲裡沒有巧合。”
聞淙看過聊天記錄,也覺得當下好像隻能這樣。
雖然自己總覺得衆人似乎忽略了什麼,但……
正琢磨着呢,旁邊的屋門打開了。
聞淙瞬間抛下前面的思量,開開心心迎向甯琤。
直到到了學校,他才一拍腦袋:“不對啊!黃文墨的賬号不是還在群裡嗎?”
他自然不是覺得已經死了的人也應該加入讨論,最好能直接說出自己昨晚上天台的原因。問題在于,在這種信号沒有被屏蔽、大夥兒一直能聯絡的場地裡,黃文墨是遇到了什麼事兒,才讓他連條消息都不發,就翹課走人了?
“他說不定根本沒想到自己回不去。”青年喃喃自語,“不過,就算這樣,他也還是應該發個消息——甚至想着能不能帶個人一起去天台上。”
或者說,還有一種可能性。
黃文墨其實已經發出信号了,卻沒有被任何人看到,更無從得到回應。
聞淙一腳踏入校門,擡眼看着前方大樓,眼裡閃過一道微光。
五分鐘後,他出現在天台上。
昨晚政教主任和這兒“原住民”打鬥時留下的痕迹還在,但除了肉眼看到的那些破爛磚頭,此地再沒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聞淙在上面走了一圈兒,沒費什麼勁就找到了黃文墨的手機。
他第一時間将對方最後明明發了出去、衆人卻沒有看到的消息拍下來、自己發進群裡。想了想,還補充了句:“看到扣1。”
衆人:“……111111。”
趙馳:“小聞哥,什麼個情況啊?”
聞淙:“任逸凡就是有問題。除了他,恐怕沒人會在那個時間點幹擾一把黃老師的手機信号。”
【它們】當中的很多成員都有這個技能,衆人也或多或少有無論如何都聯絡不上其他人的經曆。看了聞淙的話,一個個都迅速領會了他的意思。
趙馳發了幾個“裂開”的表情,繼續問:“等等,我怎麼覺得有點奇怪啊。如果說黃老師觸犯了什麼【規則】,最後害了他的怎麼會是天台那位?不應該是任逸凡自己嗎!”
同理,如果黃文墨壓根沒招惹到任逸凡,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一時想不明白,其他人卻已經有了思路。
賈簡道:“恐怕是昨天黃老師找他談話的時候發生了什麼,讓他覺得必須得這麼做。”
而會讓【它們】有所觸動的,一定不會是普通人類,而是更高層級的詭異。
“是校規。”聞淙道,“黃老師讓任逸凡知道,他發現學生們正在學校‘玩遊戲’了。”
他打字到這裡,眉尖又一次壓了下去。
這實在不算是一個好消息。如果任逸凡并非站在“狼”的立場,僅僅是作為一個尋常的、不希望自己的違規行為被發現的學生,衆人卻一門心思追着他不放,無疑是會浪費大量時間的。
論壇裡還有一句所有人耳熟能詳的話:“正确的規則是保護,也是限制。”簡單幾個字,正說明了衆人現在的處境。
在聞淙經曆過的諸多任務裡,【光明小學】的【規則】之多,能排得上前幾。更可貴的是,從《教師守則》到其他規矩,都很少有被污染更改的地方。
乍看起來這是好事,大夥兒隻要認真遵循就能活下去。可真這麼做了,也等同于他們無法對學生做盯梢、詢問之外的任何事。
畢竟整個《教師守則》都圍繞着一個原則:老師應該向學生教導知識,為他們提供在校期間的保護。
……或許自己還是應該去找朱陸儀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