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寒偏了偏頭，壓在脖頸命門上的手指用得力氣有些重，他需要強壓着才能不讓鋪滿胸腔的不适和反抗意味壓下去。

他倒不是真的想将自己的生死交給淩晏和，但大概隻有這樣對方才會告訴他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況且，他并不覺得淩晏和會真的要了他的性命。

“服下這個。”

淩晏和伸出手，手心上正是褐色的蠱蟲。

看到那蠱蟲，林清寒眼眸不着痕迹地一沉。

這和當時許姬和齊同和展示的蠱蟲一樣，是那個能叫人吐露真心的蠱蟲。

“這蠱蟲怕是對我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共生蠱的子蠱還在我體内。”林清寒開口說道。

“無妨，我隻問你幾件事。”淩晏和淡然開口，沒有給林清寒拒絕的權利。

林清寒垂眸看着那正在蠕動的蠱蟲，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許是先前在天海閣時淩晏和僞裝的太好，又或許是那三十的信任值讓他生出了些幻想，他差點以為淩晏和現在對他真的存了些信任。

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淩晏和垂眸看着林清寒，對方看到蠱蟲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雖很快被斂去但仍被他抓住。

此刻他站着，林清寒撐着桌子垂眸看着蠱蟲，從他的視角隻能看到對方的鼻尖，無法看清對方的情緒。

淩晏和他看着掌心的蠱蟲，心中莫名起了燥意。

此蠱蟲對林清寒大約隻會起十句話内的作用，他不該做這些無用功的。

“好。”

“什麼？”

林清寒的聲音很輕，落到他耳畔像是微風拂過，他下意識地追着對方問了一句。

淩晏和沒有等到對方的回應，隻看到林清寒的頭垂了下來，而後掌心傳來柔軟的觸感，讓他下意識指尖蜷縮。

觸感轉瞬即逝，林清寒很快擡起頭看向他，那雙眼眸一如往常一般清亮，落到淩晏和眼中卻像一根刺輕輕紮了他一下。

“公子若有什麼想問的還請快些，不然我就是說假話公子也瞧不出了。”林清寒笑着開口。

聽着這帶刺的話，淩晏和不禁眉頭輕蹙。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若林清寒真的信任他，那喂其蠱蟲的舉動便是傷了對方的心。

但淩晏和并不覺得此舉有什麼不對。

林清寒是他的同盟，他需要明确對方對他有幾分真心才可同人合作，不用蠱蟲他也會用别的手段。

“當時你有把握讓我們二人一同逃脫嗎？”

林清寒有些詫異地看向淩晏和，似乎沒想到他會問出這種問題。

“沒有。”林清寒如實回答。

若是淩晏和選擇抛棄他的話，他确實會死。

“為什麼這麼冒進？”淩晏和蹙眉看他。

“賭一把，賭赢了便死，賭輸了還有一條活路。”林清寒回道。

況且他覺得淩晏和不會舍得抛下他這麼好用的一把刀。

讓他有些詫異的是，原主的境界不止元嬰期，給他下封印的人術法應當十分精湛，竟是連葉朝顔和淩晏和都瞞了過去。

淩晏和這是覺得他太過沖動了？林清寒拿捏不準對方的想法。

“為什麼會接受我的真氣？”淩晏和垂眸道。

林清寒看他的眼神更加古怪：“不是公子渡給我的嗎？”

“我渡給你你就全盤接收？”淩晏和眉頭皺得更深。

“不然呢？”林清寒反問。

等着死于妖力竭盡嗎？

“我倒沒想到你會這麼單純。”淩晏和收回了放在他命門上的手，語氣讓人聽不出什麼情緒。

林清寒看着淩晏和并沒說話。

他也沒想到淩晏和竟然如此膽小，還是說怕他死了浪費了對方這麼多時間？

“你是林清寒嗎？”

很沒由來的一句話，但淩晏和的語氣并不像是在開玩笑。

對方發現了什麼？

林清寒心一驚，蠱蟲的效果已經沒了，他可以說謊。

“是。”

淩晏和并沒有回應他，目光落在他身上，從上到下将他打量了個遍。

林清寒不甘示弱，他直勾勾地看着對方，眼裡沒有半分怯意，整個人無比坦蕩。

“睡裡面，還是睡外面？”

“嗯？”

淩晏和的話太過跳脫，讓林清寒怔愣了一瞬，但對方已經轉過身，從一旁的衣櫃中取出了一床棉被。

“還是說你想睡在地上？”淩晏和回頭看他。

仿若方才的審問隻是幻覺。

如今已是深秋，沒到點炭盆的時候，夜裡還有些涼意。

林清寒是個怕冷的人，他看了眼地面，又看了看還算寬大的床鋪，思考了一會，最後做出了決定。

“我打地鋪。”林清寒上前去接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