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氣從眼球鑽進來,快速遊進裂隙,血氣在裡面擴散成霧氣,體積慢慢地增大,裂隙擴寬。
零星的記憶碎片灑落在空氣中,随之而來的如潮水般的記憶席卷了他的大腦。
劇烈難忍的疼痛感,讓沈桑彎了腰,抱着腦袋沉到腰腹上:“好疼!”
腦中對于楚筱的映象越來越清晰,逐漸在腦中構建出一幅幅的場景,破碎且不完整的場景卻還是讓沈桑感到無比舒心。
他的動作吓到了楚筱,她手足無措地把沈桑的腦袋抱在懷裡,輕輕地順着後腦勺的頭發,安撫他。
明明她知道桑桑發病時候有多難受,剛剛還在那裡催促他回憶,都怪自己太心急了。
楚筱懊惱地咬住嘴唇,心疼地輕聲安撫着沈桑:“下次有事我們好好商量,這次怪我太心急了,對不起桑桑。”
一頓,又接着說到:‘“想不起來也不用着急,姐姐在這裡陪着你呢。”
沈桑在她的安撫下慢慢平靜,大腦将碎片化的記憶慢慢編織,較為完整的記憶也呈現出來。
“姐姐,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乖啊。”
沈桑被楚筱趕去洗了個澡,現在穿着他自己的鵝黃色睡衣盤腿坐在沙發上。
手裡端着一杯熱水,熱氣冒上來沾濕他的下颚,沈桑下唇抵在水杯邊緣,對着裡面呼氣把熱氣吹散,然後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咽。
直到一杯水都被他喝完,才被楚筱允許放下水杯。
剛剛洗完熱水澡喝完一大杯熱水的沈桑,滿臉通紅,身上冒着細汗,楚筱這才把空調打開調到26°。
休整得差不多了,楚筱正襟危坐在沈桑的旁邊,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你告訴姐姐,這幾天是去了哪裡?”
沈桑停在那裡,就在他回憶的那一瞬間,全身的汗毛豎起,所有的神經緊繃,瞳孔極速擴散又聚攏,快到一直看着他的楚筱都沒有發現。
嘴唇張了張又停在那裡,老半天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楚筱一下子集中注意力,難道桑桑這幾天在外面受了委屈?
“發生了什麼。”
雙肩被楚筱握住,失去平衡點的身體在她的手裡搖搖晃晃,失焦的眼眸渙散地看着眼前虛幻的一切,下意識說出了:“遇......遇哥。”
遇哥,這是誰,之前從來沒有聽過這個人,不會就是這個人欺騙了桑桑吧。
“桑桑,這個遇哥是誰。”
渙散的光點慢慢彙聚在眼眸中,沈桑晃了晃腦袋,微微歪着腦袋疑惑地盯着楚筱:“姐姐,遇哥是誰啊?”
“......”
沈桑縮在沙發的角落,任由長長了的碎發遮擋住璀璨的眼珠,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小狗被教訓了的可憐感,眼巴巴地看着在陽台上踱步的楚筱。
是不是自己又那裡說錯了話,從剛剛開始楚筱身上的溫柔都被嚴肅給替代,沉着臉色在那裡打電話。
被門阻斷了,嗡嗡嗡的,什麼也聽不清。
他在楚筱回頭的時候感覺把身體挺治愈,不讓她發現自己在偷聽。
遇哥,自己确實不認識嘛,沈桑肯定地點頭自我确認。
陽台上。
“媽媽,桑桑的病情又加重了,他現在已經是記不得平時發生的一些事情了。”
“筱筱啊,我朋友推薦了一個私人醫生,你有空帶弟弟去。”
“知道了,媽你身體還好嗎?”
“身體好着呢,我和你爸啊,過得舒舒服服的,不用擔心我們。”
沈桑那點小動作怎麼可能瞞得過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打開陽台門走進來坐到他的對面。
“姐姐......”
“後天我帶你去看醫生,到時候要乖乖聽我的話,不能抗拒,不能隐瞞,你的所有真實想法和感受都要一字一句的講給醫生聽,知道了嗎。”
沈桑不想讓她再多擔心,趕忙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
...
“桑桑,你想吃的東西我買回來了。”
“桑桑?”
“沈桑?”
巢穴中來自桑桑身上的那股香味變淡了。
勾在季瑕手上的早餐掉落在地上,他沒心情去收拾。
着急的情緒蔓延全身,蜷縮在腹部的觸手等不及了,猛地沖破皮囊鑽出來在空中揮舞,捕捉殘留的香味。
人類的軀幹,内裡器官卻是空無一物,扁平的皮囊全是由觸手盤踞在一起填滿起來的。
觸手全部跑出來,軀幹像是被戳破的風筝,癱軟在地。
暗沉的眼眸一閃而過狠厲讓所有的觸手隻能乖乖地回去,重新将軀幹填滿。
他邁着穩重的步伐,走到卧室,空無一人......最後一絲幻想也被徹底擊碎。
“砰!”
一團黑色的怪物在地面上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