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柚子覺得程梨這個樣子怪吓人的，像披着羊皮的狼，她的腳後跟默默往後挪了一小步。

“你的歉意我收下了，但禮物我就不要了。”

“不要？你怎麼能不要？”程梨難以接受地喃喃，小鹿般的眼睛蒙了一層失望的灰。

“你怎麼什麼都不要，草莓巧克力不要，請你吃飯不要，保溫杯也不要……”

江柚子一直往後退，程梨神情嚴肅，步步緊逼。

眼看離房間門隻有一步之遙，江柚子決定轉身出去，程梨卻“啪”一聲關上了門，江柚子被迫靠在門上，程梨的手“啪”一下撐在她的頭頂。

江柚子呼吸一滞，雖然她們的身高差不多，但程梨此刻氣勢更加逼人一些。

江柚子雖然經常一副不想搭理程梨的樣子，但這并不代表她能完全忽視程梨，程梨其實是她心裡的一根刺。以前的程梨最喜歡用那尖銳得像燒開的水壺一樣的嗓音羞辱她，她對那樣的程梨既害怕又厭惡。

江柚子怕她突然變異，僵硬地問：“你想幹什麼？”

【裝了這麼多天，終于裝不下去了是吧。】

程梨陰森森地逼近她，她們的鼻尖幾乎要觸碰到了一起，對方臉上的毛孔清晰可見，不過江柚子的皮膚很細膩，絨毛都是細細的，等等，這時候還管什麼絨毛啊！

程梨有點生氣地問：“你還讨厭我是不是？嘴上說着原諒我，實際上讨厭死我了吧！”

“我明明那麼想和你做朋友，你卻讨厭我。”她将臉側到她的耳邊，用着讓人聽了會心軟的聲音抱怨着。

缱绻的氣息像随風飄揚的蒲公英一樣輕掃耳畔，癢癢的，江柚子的耳尖快速染上了粉紅色，她渾身僵硬，唯有卷翹的睫毛在不動聲色地顫抖。

“請你離我遠一點。”江柚子撇過臉說。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這發抖的心聲令程梨很不滿，她咬牙道：“我不。”

程梨慢慢地正過臉，近距離跟江柚子對視着。她不再像之前那個默然地瞥着自己，而是眼睛睜得老圓，上揚的眼尾透出幾分抗拒。

程梨使壞地笑道：“除非……你收下我的禮物。”她擡起裡手裡的禮盒。

程梨的聲音在不罵人的時候其實很好聽，宛如冬日裡在屋檐下搖曳的風鈴發出的悅耳聲。

江柚子猶豫地看了一眼禮盒，她不想繼續跟程梨貼貼下去，開口說：“好，我收下。”

程梨如願以償，她站遠了一點。

江柚子捧着禮盒，雖然是被迫收下的，但她還是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

程梨說：“你一定要用啊。”

江柚子一言不發地皺眉。

【怎麼會有這麼強勢的人。】

收下禮物已經是她的極限了，竟然還讓她用。

程梨分分鐘會被江柚子的心聲氣死，江柚子這種軟硬不吃的人，真的很難攻略。系統就是不想讓她活下去才為她挑選了這麼一個犟種吧。

“如果你不用的話，我會很傷心的。”程梨歎氣道。

“是嗎？”江柚子低喃。

【她也會傷心嗎？因為我傷心？為什麼呢？不過她傷心也沒關系，我會很開心。】

江柚子一副擔心程梨傷心的做作樣子，嘴角卻控不住地揚起了一點。

程梨：要不還是讓我死了吧。

印有山茶花圖案的白紗簾子在安靜裡的房間裡輕輕飄動，江柚子看向開了一半的窗戶，黑夜不知何時降臨了。

“天黑了，我要回家了。”江柚子說道。

程梨說：“我送你回去。”

這次江柚子沒有拒絕，因為她本來就是坐程梨家的車來的，來到後才發現她家附近沒有公交站。

想回家就隻能打車，打車的話太貴了，江柚子心疼錢。

她的家并不像程梨家這樣富裕。

江柚子跟程梨下了樓，想要找莫可櫻道别。

程梨瞧了眼她四處張望的眼睛：“你在找什麼？”

“莫可櫻。”江柚子說。

程梨晃了晃手機：“她剛跟我發信息，她先回家了。”

“哦。”江柚子淡淡地應了一聲。

【她沒有跟我說……】

有些失落的心聲。

程梨無奈地搖搖頭。别墅外面停了好幾輛洛紫月為她同學們安排好的接送車子，她拉着江柚子的手腕往外走，選了一輛銀色的車坐進去。

車子在夜幕中行駛。

程梨撐着下巴說：“你就别一天到晚想着莫可櫻了，她有男朋友了。”

她翹着腿，腳上穿着一雙英倫風的亮面黑皮鞋，鞋尖似有似無地晃動着，嘴裡哼着歌，眼珠子無聊地轉悠着，姿态随意懶散，卻十分漂亮靈動。

不過江柚子并沒有被她吸引到。

她坐得筆直，跟在教室裡上課一樣，那張清冷的臉随着夜景的變換忽明忽暗：“有男朋友又怎麼樣。”

程梨像個成熟的大人一樣，挑眉笑了笑：“有男朋友就沒空搭理我們這種……不重要的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