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哪裡有心思喝茶,哪怕是靈華真人的茶,她此時也是無心享用的。
還不等崔氏開口,隻見靈華真人淡淡道,“此系中宮旨意,便是老道,也無能更改。”天可憐見,他絕對不是針對宣甯侯府,是中宮召他入宮,讓他為儲诏測算出一位八字相合的妻子,白瑞被選中,隻是她完全符合測算出來的結果,且又是勳貴之女,在身份上和儲诏是相配的。
崔氏臉色霎時間變得很難看。她原本就是打算勸說靈華真人,讓其入宮勸一勸中宮。偌大一個京城,偌大一個天下,難道就沒有那一年那一月出生的女子?不一定非得瑞姐兒才行。這樣可能對别的女子不太友善,但崔氏眼下顯然是隻顧得了自家,顧不了旁人了。
隻是靈華真人一開口,便将崔氏的打算都堵了回去,讓其免開尊口。
看出氣氛尴尬,惠國公夫人忙道,也是有一分為自家的意思,畢竟琚兒那孩子尚有一災沒有化解,可還指望着靈華真人指點一二呢。
“依道長所言,那兩個孩子的八字竟然很是相合?”儲诏的八字靈華真人知曉并不奇怪,畢竟他是劉皇後親自召入宮中的。可白瑞的八字靈華真人又是如何知曉的呢?便是白瑞出生的年月日都對得上,那具體的時刻又是如何得知?莫非靈華真人真有修為在身?
其實答案已經昭然若揭,隻是崔氏尚未想到而已。亦或者說,是不敢想到這一層。
靈華真人不語,隻微微颔首,便讓随侍小童拿出一個匣子。
從這檀木匣子的工藝上不難看出,這是内務府内造的精品,等閑人家且用不了這樣的工藝。
小道童打開匣子,一道明黃色的絹帛便靜靜躺在其中。
這下不止崔氏,就連惠國公夫人也面色數變。
姐妹二人連忙起身,對着明黃絹帛跪拜行禮。
原因無它,這份明黃絹帛上蓋着中宮?表,上面有劉皇後的印玺。見此如皇後親臨,崔氏姐妹最高不過國公夫人,在皇後面前當然要跪拜行禮。
等到二人禮畢,靈華真人這才說道,“還請兩位夫人安心,中宮早已讓我為此測算,若能結兩姓之好,必是一段佳話。”劉皇後不打沒有準備的仗,在問明白瑞的生辰八字後,劉皇後立刻派人将其送到青陽觀,請靈華真人再為此事測算一番。
中宮之命,靈華真人自然遵從。而結果也如靈華真人先前預料般的那樣,是上上大吉。等到心腹宮人将此話回明,劉皇後亦是安下心來。同時也認準了白瑞,以為此事非她不可。
既劉皇後心意已定,崔氏眼下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勸說丈夫,盡早順應上命,應下這樁婚事。畢竟劉皇後雖然看好白瑞,但強扭的瓜終究不甜,若是彼此之間更有默契些,也能顯得天恩浩蕩,君臣相知。
崔氏眼下正在平複心緒,又聽靈華真人對惠國公夫人道,“聽聞令郎今日亦來此,何不請來一見?我與令郎,也是多年未見了。”自從靈華真人外出雲遊至今,也确實有數年未曾相見,這話倒也不假。
于是惠國公夫人便讓丫鬟去喚鄭琚前來相見。
與鄭琚一同過來的,自然還有白瓊姐妹二人。
“晚輩見過道長。”鄭琚和靈華真人也算是熟人,熟稔地向靈華真人行禮。他還有寄名符存在觀中,與靈華真人不是一般相熟。
白瓊與白珩也學着鄭琚的樣子對靈華真人行禮,“晚輩見過道長。”白珩隻是行禮并未張口,這話是白瓊說的。
不料靈華真人略過鄭琚,反而先看起了白瓊姐妹二人。良久指着白珩對崔氏姐妹道,“這是尚書夫人。”又指着白瓊道,“這是公卿夫人。”靈華真人素來有相面望氣的本事,隻是輕易不與人相面罷了。
如今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止崔氏,便是惠國公夫人也是一驚。她想的卻是,沒看出來琚兒有做尚書的面相,他至今還是白身,并且出仕啊!
且做到一部尚書,少說也要金殿登科,似鄭琪那樣,是正經科舉出身。不然尋常勳貴子弟恩蔭出仕,能做到五品,便是家道正盛,很是得勢了。
有白珩震驚在前,以至于崔氏姐妹二人險些忽略了後面的白瓊。
據靈華真人所言,白瓊将來至少也是一位公卿夫人。倒是和宣甯侯府的門第配上了,隻是這其中的區别卻有些大……
勳貴之中,有像惠國公府這樣煊赫的,有像景川侯府這樣平常的,也有宣甯侯府這樣勉強算是中流的,那自然也有破落的門戶。
同樣是勳貴,有些門第已經靠倒賣家具過日子了。若是這樣的公卿夫人,崔氏甯可白瓊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