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心裡明白,若要當作無事發生,損的隻會是自家顔面。而今兩家婚事能繼續下去,婆婆和嫂子約摸有四成是願意的。
這無疑給了張氏底氣,且長幼有序。便是嫂子想讓大房女兒填這個缺兒,可瓊姐兒是妹妹,怎麼能越到兩個姐姐前面?
在白瓊不知道的時候,景川侯世子夫人俨然已經是二太太張氏眼裡的香饽饽了。
張氏有這個念頭無可厚非,勳貴人家之間相互聯姻是再尋常不過的。她自家也相看不出來好人家,大伯哥宣甯侯千挑萬選出來的人家,再差又能差到哪兒去?
“咱們院子裡的人,若有人這時候出去嚼舌根,讓我聽到有的沒有,這幾年的情分,就顧不得了,一律開發出去。”說得這一句,白瓊便不再言語,閉目養神。她心裡也在想,大姐這樣認定儲诏,到底是為了什麼?
雲卷、雲舒齊聲應是,底下丫鬟婆子也俱諾諾應是。在底下人看來,自己姑娘的話都顯得有些多餘。莫說是這時候,便是往常,哪個敢在背後嚼大姑娘的不是?
不多時碧映閣便安靜下來,衆人各行其是。
大廚房按時送來了晚膳,白瓊用了半碗飯,便擱了筷子。
沒過半個時辰,鄒嬷嬷竟然親自來了碧映閣。
白瓊忙站起身來去迎,鄒嬷嬷是打小兒就跟着老太太的。徐氏嫁到宣甯侯府時,鄒嬷嬷就是陪嫁丫鬟。等鄒嬷嬷丈夫過世後,老太太又把她接進府裡榮養,尋常也不派給差事。
今兒來這一回,必有緣故。
“什麼事讓嬷嬷親自過來一趟?”白瓊面上含笑,一面吩咐雲卷看茶,一面勸坐。跟着鄒嬷嬷來的還有兩個小丫鬟,擡着一個極大的木匣子。
這樣看來,似乎是來送東西的。
鄒嬷嬷一面坐,一面對白瓊笑道,“老太太教我來給姑娘送東西。”
白瓊目光轉向匣子,又聽鄒嬷嬷笑着說,“老太太說了,五姑娘已經是大姑娘了,很該打扮起來才是。”白瓊去歲及笄,在這個朝代來說,确實是可以議婚的大姑娘了。
說着,桌上的匣子便被打了開,一股溫潤的光映在白瓊面上。溫和卻不刺眼,透着瑩潤的光輝。
這裡面竟是一整套的羊脂白玉頭面。
其中最大的首飾是一支牡丹花簪,碩大的羊脂白玉被雕刻成牡丹樣式,花蕊以寶石點綴,又有米粒大小的珍珠穿成流蘇,華貴又不張揚。
另有梅花簪、杏花簪,石榴手钏等物。
鄒嬷嬷笑道,“這是太夫人年輕時候戴的,有個名兒,叫十二花神簪。如今傳給姑娘。老太太說了,姑娘頭上未免素淨了些,打扮打扮也是好的。”鄒嬷嬷這話說得客氣,可白瓊卻心内複雜。
無它,這套頭面她曾在祥慶堂見過。她爹宣甯侯還曾向老太太求過,想讓母親把這套頭面舍出來,給大姐姐作添妝。
太夫人徐氏出身勳貴,昔年娘家尚未沒落,有這樣的好東西,自然也是尋常。
如今白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接了,讓親爹宣甯侯怎麼想?不接,讓老太太怎麼想?
真個兒左右為難。
不過白瓊也沒為難多少時候,還沒等鄒嬷嬷說話,挽春那廂匆匆忙忙進了院子。
“姑娘,康王府來了女官,要見姑娘!”挽春面上少有急色,如今卻是真着急了。
無奈,白瓊也隻得命雲卷先将東西收下,讓鄒嬷嬷和小丫鬟吃杯茶再走,自家帶着雲舒去熙和堂了。
鄒嬷嬷望着白瓊背影,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五姑娘瞧着,确有幾分公卿夫人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