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人,你看着。”
女鬼面對他,雙手翻轉動作。
齊覽順從地盯着,眼睛一眨不眨。
眼熟。
直到魚宣完成整個指訣,齊覽才緩慢反應過來。
他被偷師了。
九字真言訣,被魚宣分毫不差地複刻。
鬼繡娘四成的靈力,疊加紅衣鬼新娘的buff,用九字真言訣。
枯枝這次沒熬過去,被擊中的瞬間就化為灰燼。
齊覽一時無言。
山中藏書萬卷,沒有任何記載,靈異竟也能使用道家術法。
而且發揮出的威力遠在他之上。
為防止久留讓齊覽發現青石憑空消失,魚宣催促道:“時間緊任務重,我們得回去了。”
心髒已經歸她,BOSS也解決了,現在隻要回到原來的地方找到銅鏡,就能回去。
女鬼拽了一把裙角,擡手挂住青年的脖頸:“走吧。”
齊覽猝不及防,下意識伸手把人撈進懷裡。
他身體快過腦子,擡腳往鎮内走去。
無有鄉的建築擺設完全與桃源鎮反過來,給想背地圖的魚宣平添難度。
将大概排布記下,一人一鬼也到了院落門口。
他們走的時候沒有栓上門,這時門扉半開。
齊覽空不出手來,魚宣自覺把門推開。
在即将走入主屋時,青年的辮子被輕輕扯了一下。
從齊覽的角度看,女鬼伶仃地蜷縮在他懷裡,卻看不出任何可憐的樣子,幾乎把他當一個代步的工具。
他問:“怎麼了?”
魚宣面上一片冷然:“這口井,本來沒有。”
原本該是平坦的角落,憑空多出一口玄色的井。
“那個,”齊覽平靜道,“那是我回去的路。”
魚宣是從銅鏡進來,自然也從銅鏡出去。
但齊覽,他是利用八卦鏡強行撕開鏡像通道闖進來的。
他的出生點在井底,全靠自己爬上來。
井中無水,卻有溺斃窒息感,常人或許根本分不出精神去使力。
“哦,”魚宣沒懷疑,“那你去吧。”
青年神情淡薄得有些飄忽:“我先護送你回去。”
魚宣其實覺得沒什麼好護送的,銅鏡隻是個通道,又不會吃了她。
沒給女鬼回絕的餘地,齊覽直接抱着她走進屋子。
魚宣被穩穩當當放回梳妝台前的凳子上。
她沒跟齊覽客氣,也自覺兩人沒到這麼一小會兒就得千叮咛萬囑咐的關系,很幹脆地引靈力開啟通道。
如來時一般,要不是魚宣刻意分辨,根本難以發覺方位的變化。
這副本格外精密,帶有感官屏蔽效果的幻陣。
就連身邊直愣愣站着的齊覽也毫無差别。
魚宣側頭打量他,确認這人目前就是一具空殼。
叩門聲打斷她的思路。
“宛娘子,你們怎麼樣了?槐伯都來了,得收拾好出來,别過了時辰。”
是萍甯。
魚宣揚聲道:“就來。”
女鬼漫不經心重新看向銅鏡,拿起紅紙在唇間抿了抿。
屋内落針可聞。
聽見動靜,她才起身。
“齊大人,請從窗戶走吧。”
距子時隻剩半盞茶的時間,魚宣來不及看齊覽的情況,繞過他匆匆往門口走去。
一拉開門,萍甯等在外面。
“我已經給舍清交代,讓他把人帶到前廳來,也請槐伯入座了。”
魚宣展開蓋頭往頭頂一蓋:“多謝。”
萍甯知道她行動不便,上前幫着搭把手,牽引她到前廳。
好在這裡不似李宅那樣大,幾步路就能走一圈,齊覽也及時回到柴房。
薛舍清懶懶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轉身:“走吧。”
最危險的節點已經過去,魚宣估計這個新手副本基本到了結算環節,于是毫無心理負擔地挂機。
再回到主視角的時候,她面前還是被紅色遮蔽。不過以靈異的身份,她能透過蓋頭看見面前的槐伯。
齊覽握住她的手。
魚宣反握他一下以示安撫,開口問:“我們能走了嗎?”
槐伯穿了一身正式的禮服,終于有點高人風範。
他擺擺手:“走吧,我哪管得住你們。”
魚宣得寸進尺:“今天太晚了,我們先洞房,明日啟程。”
槐伯并不與她為難,隻瞥一眼齊覽,就轉身往萍甯所在的賓客桌走去。
魚宣轉頭望見那桌除了萍甯夫妻之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李萍安。
李萍安是跟着槐伯來的。
齊覽适時解說:“傀儡跟着守鎮靈,除非無主。”
魚宣暫時沒有開發彩蛋的好奇心,收緊了與齊覽相扣的手:“入洞房吧,齊大人。”
好歹是個正經内測遊戲,魚宣很放心,一進門就指使NPC幫她拆頭面。
齊覽站到她身後,将新娘發鬓間金飾一個個卸下。
“我回來前遇到鏡中靈異,她自稱周平宛,”齊覽的語氣平鋪直叙,好似捧讀,“那你呢?你叫什麼?”
魚宣眨眨眼。
她直直回望面前銅鏡中青年執拗的目光,十分坦然:“魚宣,鯉魚的魚,宣紙的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