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也鬧夠了,魚宣反手按下齊覽的胳膊,從他懷中起身。
“齊大人,我今日早早回來,可不是為了陪你耍雜技的。”
她得到了一個足以推翻全局的線索。
但暫時不打算告訴齊覽。
因為魚宣要做一個局,為此她得算計方逢玉。
她直覺齊覽不會同意。
方逢玉是半靈胎,天生吸引靈異近身,為自保學的道術。
因此他是用到哪學到哪。
或許在解救孫照影時,方逢玉惡補過祭陣的知識,但陰殺陣這種内門陣法絕無流傳市井的可能。
等孫照影身死,方逢玉與洪霖的同盟即刻破裂。
魚宣從劇本殺的世界觀裡翻到一些有趣的資料。
半靈胎可是非常有用的屬性。
齊覽羞赧得眼下薄紅。
魚宣沒給他降溫的時間,自顧自地往下說:“洪霖這幾日不祭陣,啞女和其他已受害的女子卻還需要吊命,方逢玉必然頻繁進出城主府。”
聽她說起方逢玉,齊覽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冷卻下來。
魚宣為免NPC半路沖出來掐架搗亂,還是提前扯個謊給他打預防針。
眼看着青年變臉,魚宣思緒發散地幻視好友家裡的邊牧。
齊覽猜到她起這個話題的用意:“你要找他?”
“嗯,”女鬼臉不紅心不跳,“上次的藥用起來還不錯,找他再要點别的。”
魚宣沒說謊,這也是她找齊覽的目的之一。
然而齊覽知道,如果隻是這點小事,女鬼不會知會他。
魚宣另有計劃。
她的計劃與方逢玉有關。
半靈胎本身就能輕易引誘靈異,何況他對魚宣有用處。
齊覽:……
他實在不希望自己因為嫉妒去打亂魚宣的節奏。
早在聽她說方逢玉是半靈胎的時候他就該警覺的。
他沒能及時切斷女鬼對方逢玉的關注,就不得不面對這樣的後果。
魚宣讀懂他的沉默,知道他懷疑。
但根據這麼久的相處經驗,隻要齊覽不問,就說明這是他能自己消化的問題。
能為難NPC,何必為難自己呢?
魚宣決定把自己的腦細胞節省下來用于推本。
青年的沉默被認為是一種示弱,于是被置于不聞不問的境地。
齊覽已經在女鬼身上吃過一次這樣的虧,這次他已經學聰明。
短暫的沉默後,青年問:“找他要什麼藥?”
魚宣略有些詫異,但還是回答:“回複靈異能量的藥。”
她也是被陰殺反撲的一員,當然要早做準備。
齊覽想說他有辦法,但這不僅不會被魚宣接受,還會平白讓他們都難堪。
猶猶豫豫到最後,他說:“……下次不必麻煩方大夫,我有辦法。”
妥協得又快又明顯。
魚宣答應得也迅速:“好。”
她不知道,與靈異的對話帶有因果,隻要出口便是許諾。
天地為證。
齊覽很滿意。
魚宣也很滿意于NPC的好說話。
另一邊擡腳跨過城主府門檻的方逢玉感到脊梁骨一陣寒意。
不過他作為半靈胎,已經習慣被靈異盯上。
真正讓他不安的是,眼下城主府内能讓他産生這種感覺的靈異,隻有一個。
那可不是省油的燈啊。
方逢玉一想到這,就覺得整張臉都疼,額頭和鼻梁格外疼。
都說物似主人形,齊覽那條瘋狗怎麼一點都不像魚宣那麼沉得住氣?
方逢玉暗罵一聲晦氣。
他也察覺啞女的狀态與之前的人不一樣,隻以為洪霖努力這麼久終于取得新成效。
另外則是啞女比其他人更衰弱,但又更穩定。
像是其他人都是被持續抽取生命,而啞女隻做一次性買賣。
因此方逢玉開藥也是按溫養回春的方子來,而不是單純續命。
若非洪霖看得嚴,他倒真想把人抓出來研究研究。
說不準能實現照影身體的完全康複。
如果照影能複明……
不,那還是算了。
男人溫和疏離的眼中閃過一絲暗芒。
他的險惡沒有掩飾過。
一把蟲蛀的拐杖,甚至沒有留下觀賞的價值。
比起讓照影成為一個健全的人重歸平常生活,方逢玉還是更希望她折翼隕落在自己身側。
男人拎着藥箱在回廊匆匆走過。
要不說思慮過重有時不是什麼好事呢。
方逢玉在視野裡出現一角煙紫色布料的時候才堪堪刹住腳步。
女鬼衣袂飄飄,看起來倒有幾分仙風道骨。
方逢玉臉色一僵。
怕什麼來什麼。
女鬼笑着跟他打招呼:“方大夫,别來無恙啊。”
方大夫感到自己突然抱恙。
但逃跑是來不及了。
他隻能皮笑肉不笑地應付道:“有什麼吩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