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覽凝視她。
藥包今早交給廚房,一天下來,齊覽已經喝了三碗藥。
他算半個病人,涉及靈力使用當然最好由魚宣來。
解酒其實沒必要,齊覽現在是清醒的。
青年攤開右手:“你的靈力極寒,在我體内遊走一圈就夠我靈台清明了。”
魚宣搭上他的手。
NPC都說是極寒了,用力過猛真會出事的。
魚宣醞釀一會兒,放出細細一縷,從他們相扣的手傳遞過去,鑽入齊覽的身體。
能修道,對靈力的感知是前提。
常人被靈異攻擊,最多覺得森冷,等到有明顯不适時已經無力回天。
道士更敏感些。
齊覽現在的感受無異于被往經脈裡塞冰塊。
魚宣不知道齊覽所謂的“走一圈”是按什麼算,不過她照着他的輪廓畫完一個火柴人時,他眉毛都濕漉漉。
她收了手。
得虧她隻會簡筆畫,線條再複雜點NPC都要失溫了。
女鬼拿齊覽的袖子給他擦了擦。
“夠清醒了?”
“嗯。”
魚宣确定了NPC隻是純粹地冷,沒有被凍出内傷,放下心來。
一回生二回熟,她剛剛控制得比上次給齊覽治發燒要好多了。
不過今天熬的三碗藥算是白喝。
魚宣在複盤手法的時候,齊覽清清爽爽,腦子也運轉起來。
“馮時惜找你做什麼?”
東家走得突然,沒有誰會忽視她,何況齊覽就在旁邊親眼目睹馮時惜找借口離場。
魚宣能猜到馮時惜是發現她過來,所以特意找個沒人的地方方便她現身。
但齊覽把不高興寫在臉上,如果魚宣直言馮時惜是來跟她雙向奔赴的,就會得到一個不高興的NPC。
對推本沒影響,不過溝通起來有點障礙。
齊覽好像總是跟半靈胎過不去。
魚宣反問:“你不喜歡馮大人?”
女鬼問得很直白。
青年道長點完頭才想起來組織語言解釋,眼睛連眨好幾下。
在魚宣追問之前,他先開口:“沒有為什麼。”
疑心,不安,嫉妒。
不管是什麼理由,都隻會讓魚宣覺得他莫名其妙。
魚宣:“哦。”
她也沒問啊。
“問題不大,出了弓鳴縣之後我們很難與她見面了。”
馮時惜是半靈胎,本就容易招惹靈異,即使她有些應對的小伎倆,但皇帝還沒有糊塗到讓狀元去伏靈司。
看齊覽就知道了,風裡來雨裡去的,還要跟玩家這樣可怕的女鬼相伴而行。
魚宣想,要不是自己是玩家,最開始就不會把齊覽救醒。
昏在亂葬崗,他十死無生。
齊覽被外派到地方,當地尊他為座上賓是因為他代表來自京城的旨意,真要論起來,馮時惜往後走得比他遠。
而魚宣,推本結束登出之後除非重開,否則也不可能再與馮時惜見面了。
但劇本殺模式的遊戲可玩性有限,開第二遍相當于開挂,樂趣少很多。
所以,馮時惜完全是個副本限定角色,齊覽不喜歡就不喜歡吧。
齊覽追問:“我們何時啟程?”
這下輪到魚宣卡頓。
女鬼看了看進度條,尴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沒這麼快。”
一人一鬼重新出現在衆人面前時,宴會也正式開始。
馮時惜首先迎上來:“我還疑心是齊大人不肯與我們共飲,原來是挂心娘子。”
魚宣順着她給的台階下:“擾了各位雅興,隻是他舊傷未愈,才喝上藥,忌酒。”
話都說到這份上,再勸酒就是沒腦子了。
馮時惜看了看四周,見還有幾人蠢蠢欲動,趕緊開口打個樣:“無礙無礙,齊大人身體要緊。”
在齊覽這個伏靈使面前還可以放肆點,灌了酒好說話,她雖是東家,也要顧及鄰裡鄉親,不好阻攔。
但魚宣都跟過來了,這形影不離的關系,能不罩着他才怪。
馮時惜大好年華前途無量,她還沒活夠呢,可不敢跟這姑奶奶大小聲。
東家起頭,其他人也應和着告罪,把齊覽要坐的主桌上的酒水撤了個幹幹淨淨。
有心思活絡的,輕易看出馮時惜對魚宣謹慎過了頭。
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沒眼色地問魚宣這個“伏靈使夫人”為什麼從女眷那邊過來。
女鬼帶着齊覽落座在馮時惜身邊,悄悄附耳道:“馮大人,菜上齊了嗎?”
魚宣從女眷那邊出來的時候還沒開宴。
誰能想到她在牆頭幾步路的功夫,兩邊都吃上了。
不過他們光顧着敬酒,席面還完完整整。
她的意思明晃晃。
馮時惜領悟得很快。
“齊了,娘子不必拘禮。”
魚宣當然不會在飯桌上客氣,她示意齊覽動筷。
坐得最顯眼的三位依次伸了筷子,賓客們才重新活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