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副好面孔。
第一眼就可以讓人聯想到盛開的豔麗海棠花,姿态曼麗。而再注視她的眼睛,又像是初春裡柔軟的桃花。
實在是沒什麼印象,不管是長相還是名字。
正在參加深夜暖心座談會的薩琳娜接着介紹自己:
“薩琳娜,是一名送貨員。”
聽着如此離譜的介紹,其中的内容又和說話的人如此不服,貝拉沒有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反而順着話頭繼續說:
“那我能雇傭您嗎?”
“不行,我上一單還沒結束。”
薩琳娜是這樣回答的,聽着堪稱突兀的尊稱,對貝拉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測。
緊接着她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又抿一口紅酒才開口:
“老闆是米斯特人嗎?”
“不算是。”
出乎意料的回答。
不是這裡的人,卻在這裡開旅館而且知道她的身份。
薩琳娜本以為退休那麼多年,平淡的生活和時間的沖刷會導緻人們對于她的記憶逐漸消退。
怎麼一出來,遇上一個都認識?
曾經名震大陸的傳奇勇者不反思是不是自己身上的問題,反而開始懷疑這一切的巧合。
見薩琳娜不再說話,隻是低頭喝酒,貝拉繼續補充道:
“小時候在這呆過,現在又回來了。”
“挺巧的。”
女人淡淡點評道。
她一飲而盡杯中的液體,起身打算回房。
裙擺揚起的瞬間遮住貝拉的視線,世界中所有事物都在無限放慢放緩,隻留下意圖離去的薩琳娜。
貝拉情緒突然不穩,一隻扣在臉上的面具一瞬露出破綻。
猛然站起的動作帶翻了面前的酒杯,紅色的液體順着木質桌面流到地面上。
貝拉卻毫不在意。
她征征地伸手想要抓住那一點裙擺,結果是什麼都沒有。
深色帶着蕾絲的布料從指尖滑過,隻留下做出挽留狀的手在半空。
“這一切隻是開始。”
收回動作,雙手撐在桌子上的貝拉突然說。
走到樓梯口的薩琳娜回過頭,發帶輕輕擺動着,對這句話沒什麼反應。
即使她知道對方指得什麼。
然後薩琳娜最後看見的是,被額前發絲打下一片陰影,遮住所有表情的貝拉。
站在樓梯盡頭的是梅森。
這一個兩個的都喜歡當謎語人。
這一個兩個的都喜歡偷聽。
“大人着涼了嗎?”
脫下外衣的魔法師身上隻有一件高領襯衫,總是叮鈴作響的鍊條也被他拆下。
梅森金發罕見的披散下來,發絲順着脖頸蔓延到肩膀處,幾縷長發甚至垂到胸口。
一雙海藍寶石的眼眸裡滿是擔憂。
薩琳娜看着他沒說話。
空氣中隻有火燭燃燒室發出的微弱響聲。
這點小音量在安靜的氛圍裡也稱得上讓人無法忽視。
是梅森端着的燭台,精美的金屬制品絕對不像是這個老舊旅館裡的物件。
梅森得不到回答就不再發問,落在薩琳娜身後半步一起回到房間。
兩個人隻是默默走過長廊。
薩琳娜感受着周身突然上升都溫度,是空氣中的火元素被調動。
一個兩個的也視人家禁魔的規定如無物。
薩琳娜也脫下外衣,襯衣半扣着,隐隐約約能看清女人勁瘦的腰線,與極具力量感的線條。
梅森站在她身後,指尖一挑,早上由他親手系上的發帶滑落。
正好落在梅森早有準備接着的另一隻手裡,濃綠的寶石流光溢彩。
即使在昏暗的環境裡,它的光彩也不會減少半分。
他握在手心,堅硬的棱角表面帶來刺痛感。
像是渾然不覺,幾秒後才松開,擺在桌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的支架上。
明明早上還沒有。
這人今天又出去當木工了?
見人長時間沒有動作的薩琳娜回頭看一眼,正好看到今早還空空如也的桌面上擺滿了各種物件。
剛剛的燭台也包括在内。
是應該有一個照明工具,這座城市夜晚真是一點光亮也沒有。
應該沒有宵禁的規定才對。
“明天叫上莉莉娅,我們一起去樓下吃早飯。”
梅森了然,這是要商量點什麼事情。
他繼續解着編發,動作輕緩,幾乎沒有一絲痛感。
緊接着,銀質燭台上的藍色火焰無聲熄滅。
如潮水一般的黑暗再一次侵占所有空間。
薩琳娜正打算時,卻聽見不知為何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的人一句話:
“大人是想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