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呢?”他問。
以後如果張姨不在,她想吃東西的時候又該怎麼辦?
“什麼以後?”她的聲音一時變得不耐煩。
光是想到這幾天受的氣她就覺得心煩,但合同都簽了,她也隻能忍忍熬過去。
至于以後,以後她再也不參加什麼綜藝節目了。
“沒有以後。”她恨恨地說完,開門往餐廳走去。
在她沒有看見的地方,宋祈的眸光黯淡下去,薄唇繃緊。
時隔多日再次吃到合胃口的飯菜,岑意傾放縱自己多吃了點。
飯後她将餐具放進洗碗機,起身去找洗碗粉。
宋祈把她的手機送進來時,她正踮着腳在翻頭頂的壁櫥。
家裡很暖和,她隻穿了一件廓形的短款毛衣,雙手舉起時露出腰部一截白皙的皮膚。
他沒有出聲喊她,就這樣一直盯着那片暴露在空氣中的腰身。
終于找到東西,她雙手垂落下來,腰間的柔白被毛衣蓋住,像是緩緩降下的幕布。
岑意傾終于注意到在身邊站了許久的男人,偏過頭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電話。”他把屏幕亮給她看,上面是一串陌生的數字。
“你開免提吧,我手沒空。”隻掃了一眼,她繼續搗鼓手裡的罐子。
電話被接通,宋祈按照她的吩咐,把開了免提的手機放在流理台上。
“小傾?”
是個男人的聲音。
對方的聲線清亮,兩個字叫得溫柔又熟稔,仿佛已經這樣稱呼過她無數次。
岑意傾一愣,洗碗粉灑了一小撮到地上。
她顧不得收拾,直接上手關掉免提,拿起手機走到一邊,背對着宋祈回應那頭:
“淮序。”
淮序,宋祈記得他,祝予安的兒子。
她總是用親昵卻不自知的語氣叫起這個名字。
他望着她的背影,半個身子都浸在沒有開燈的陰暗處。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本就不明了的話語被距離磨得更加模糊。
宋祈的心上像是綁了一塊石頭,正帶着整顆心髒沉沉地往下墜。
半晌,他蹲下,清理掉被她灑落一地的洗碗粉,啟動洗碗機。
水聲滲透進兩人之間靜默的縫隙,也讓這靜默更加張牙舞爪。
宋祈沒有等她講完電話,轉身去書房處理工作。
-
岑意傾打完電話回來時,宋祈已經不在廚房了。
她在家裡找了一圈,發現書房的門縫下透出光亮。
宋祈平時的工作就忙,離開這幾天,想必又是一大堆事要等着他做決策。
她沒有多想,洗過碗後和尤婧打視頻聊了聊工作,然後就去洗澡睡覺了。
她不知道宋祈是什麼時候回房間的,隻在半夢半醒時聽見了開門聲。
在小鎮的那幾天,由于住的地方床窄,他們睡得很近。
但她其實不太習慣那種感覺,她也知道自己睡相不好,擔心又在夢裡襲擊宋祈。身邊有個人的感覺就像在睡覺的時候往身上綁了一圈繩子,很不舒服。
以至于在鎮上的那幾天,她一直都睡得不太好,束手束腳的,還經常在半夜醒來。
房門口細微的聲音把她吵醒時,岑意傾強打精神,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人影走向浴室,她知道是宋祈回來了,默默往床邊挪了點位置。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感覺到身邊多了一股熱源,鼻尖盈着她熟悉的烏木沉香的味道。
但她太困了,閉着眼又往床邊蹭了點。
宋祈剛一上床躺下,就看見尚且在睡夢中的人皺起眉頭,似乎是下意識地要遠離他。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她幾乎要退到床下了。
宋祈無奈,隻能自己在靠着床沿的地方睡下。
他想起她今晚接到祝淮序的電話,像是被從天而降的寶藏砸了頭,慌慌張張地跑去一個角落獨享,生怕被人觊觎。
“淮序。”
他無聲地念出這兩個字,眼前浮現起她叫這個名字時的表情。
小鎮的幾天像是一場夢,随着節目錄制的中止而結束。醒來之後,他和岑意傾依舊是沒有以後的關系。
她說過了,沒有以後。
宋祈打開手機,時間顯示在十一點半。
他在撥号界面輸入那串數字。
哪怕今晚隻看了一眼,但他還是記下了。
猶豫了片刻,他拿着手機去陽台,按下撥号。
手機裡傳來“嘟——嘟——” 的響,冬日裡的風拂到臉上,宋祈猛然清醒了。
電話還未接通,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問他,他到底在做什麼。
但很快,另一個聲音将這個疑問壓了下去。
他隻是在維護自己的利益罷了,岑意傾也是他利益的一部分。
說服了自己,宋祈繼續耐心等着電話那頭的反應。
隻一會兒,對方接通了電話:“你好?”
“你好。”他輕咳一聲,
“我是宋祈,傾傾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