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意傾被陽光晃醒時,宋祈剛從衛生間裡出來。
她坐在床上緩了會兒,眯縫着眼睛從床上爬起來,邁着鐵桶僵屍一般的步子去洗漱。
宋祈換好衣服折返回衛生間,她還頭腦懵懵地盯着鏡子直發呆。
他歎了口氣,上前幫她擠好牙膏,掐着她的下巴讓人張嘴。
岑意傾嘴裡突然給捅了支牙刷進來,含着牙膏沫發出唔唔的聲音,好一會兒才掙開他,吐掉嘴裡的泡沫,“我自己會刷。”
“是嗎?”宋祈任由她搶回牙刷,靠在門邊笑道:“上次怎麼沒見你自己刷?”
他說的是她跟他鬧别扭要離婚那次。
他以為岑意傾是喝醉了酒使性子,但她自己心裡門兒清,不過是借着點酒勁耍賴罷了。
這時候再被提起,她被說得有些臉熱,伸手就把他往門外推。
她起得晚,留着洗漱的時間本就沒剩多少,快速打理好自己,就跟着大部隊一起出門。
yellow跟她走到院子門口,還想繼續往外跑。
“把它帶上吧。”她蹲下身摸摸小狗的腦袋,擡頭征求宋祈的意見。
他不怎麼樂意,這狗從昨天開始就在岑意傾身邊大肆獻殷情,着實有點礙眼。
但宋祈也能看出她喜歡得緊,到嘴邊的拒絕突然說不出口了,轉頭問跟拍攝像,
“有牽引繩嗎?”
攝像師面露難色,“我們去博物館,帶小狗不太合适。”
笑容瞬間從她的臉上轉移到宋祈的臉上,他拍拍蹲在地上和yellow玩得難舍難分的岑意傾,“走吧,回來再陪它玩。”
她再舍不得也隻能放手,一步三回頭地跟着宋祈出門了。
紮染博物館距離他們的住處不遠,步行過去隻需要幾分鐘的時間。
“你有沒有養過寵物?”她挽着宋祈的胳膊,慢慢地跟在隊伍後面走。
宋祈搖頭,“我媽對動物的毛發過敏。”
“我小時候很想養狗,可惜沒機會。”
他聽出她語氣裡的惋惜,“現在還想養的話,回明京去犬舍挑隻好的。”
她垂眼看向地面,聲音悶悶的:
“但是yellow沒人要,,,,,,”
她昨天去問了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這個小院屬于當地一戶人家,他們家的狗生下小狗崽後不久就不見了,正好他們舉家搬遷到城裡,六隻狗崽送的送賣的賣,隻剩下yellow沒人要,便留下來看宅子。
宋祈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思忖了良久,沒有馬上表态。
養寵物不是小事,他工作忙,岑意傾拍戲時也常常不在家,最後還是隻能把小狗托付給張姨照看。
紮染博物館的牌匾就在不遠處,直到進門前,兩人也沒有商議出一個明确的結果。
博物館的負責人是當地一位紮染技藝的國家級非遺傳承人,帶領他們簡單參觀過展品後,領到後院正式開始教學。
三組人各領了一塊布料,圍在老師身邊,拿着根長針學紮花。
老師穿着一身精緻的民族服飾,說話時帶着當地的口音,先講解了一遍原理,又演示了起針手法。
岑意傾認真聽完,馬上扯了一節絲線,屏氣凝神地往針孔裡穿線。
宋祈和其他兩位男嘉賓一起聽老師講完第二步染色的要領,回到桌邊,正好看見她閉着一隻眼,一手舉針一手拿線,仿佛要進行什麼神秘的儀式。
那隻左眼閉得太用力,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像顆長歪了的柿子。
他抽出椅子在旁邊坐下,揶揄道:“你打算狙誰?”
“嘶——”宋祈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她手抖,針頭在指腹上紮了一下。
宋祈立刻拉過她的手指,翻來覆去檢查一遍,确定沒紮傷才放開她,“我來吧。”
岑意傾正有此意,爽快把針線和布料全部塞給他,開始提要求,
“你能不能給我紮個奧斯卡小金人?”
宋祈額角一跳,“我是你老公,不是許願池裡的王八。”
她的臉垮下來,末了歎口氣道:“算了,那就随便染……”
“你不會做就撒手,别影響最終效果。”遠處傳來畢忱的抱怨聲,他嗓門兒本來就很大,大聲說話時整個房間都能聽見。
岑意傾餘光瞄過去,看見他正居高臨下地站在景顔面前。
但景顔語氣平淡,似乎對他的暴跳如雷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就你會,你自己做去呗,誰稀罕跟你搭夥。”
這話正合了畢忱的意,他當即去重新要了一塊布料,屋子裡再次恢複平靜。
旁邊的司硯和喬語冰倒是和諧,兩顆頭湊在一起,專心研究着紮花的圖案。
岑意傾看宋祈已經上手了,便起身去看擱在院子裡的幾個巨大的木桶。
桶裡盛着打好的靛泥,旁邊豎着一根竹竿。
她來了興趣,抄起竹竿緊握在手裡,朝跟拍的攝像師揚揚下巴,“你站遠一點,我怕打到你。”
她以前拍戲的時候武術指導學過耍棍花,雖然過去太久已經不太熟練了,但是簡單來兩招還是不成問題。
細長的竹竿在手中流暢旋轉,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最後将竹竿往空中抛高,她長臂一伸,穩穩接住。
“這張能拍下來嗎?”她得意地看向攝像師,“等最後選照片的時候我一定選這張。”
“我幫你拍了。”角落,宋祈揚揚手機,另一隻手上還拿着剛紮完花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