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的經紀人是受誰指使,也并不難猜。
岑意傾一直沒說話,方才還激動到破音的江夢也察覺到了異常。
她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地問:“是何導讓你通知我的嗎?”
岑意傾抿唇,“何導說你拒絕出演。”
那邊安靜了許久,江夢再開口時,語氣已然枯萎,“謝謝你告訴我。”
“你真的不想演?”
“想。”江夢頓了頓,又道:“生完小孩後,我還有很多機會。”
她果然沒猜錯,岑意傾向來不憚用最深的惡意去揣測盛知川,偏偏這人争氣得很,從沒有哪一次讓她錯怪他。
挂斷電話,桌上的劇本還停留在女警的高光片段,那原本該屬于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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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祈在兩個小時後回來,處理完餘下的工作,兩人驅車到宋氏旗下的醫院看望盛從明。
盛從明是昨晚醒來的,搶救及時,撿回了一條命。
他長期酗酒,本就有腦梗的毛病,需要服用阿司匹林控制,偏偏血凝不好導緻腦出血。現在血止住了,大腦功能區卻受損,整個人處于偏癱的狀态。
看他意識模糊地躺在病床上,岑意傾一時間百感交集。
那種傷感的情緒隻出于對生命本身的同情,但一想到遭罪的人是盛從明,她就沒那麼難過了。
要是表情管理再差勁點,當場笑出來也不是沒可能。
“賀姨。”她略過盛知川,跟病床邊的賀婉笙打聲招呼。
視線在病房裡掃了一圈,她沒看見盛栀。
“盛栀呢?”
“鬼混去了呗。”盛知川倒是積極應答:
“爸都這樣了也不知道讓人省點心,一天到晚在外面瘋玩。”
“真要鬼混,誰能混得過你啊?”
岑意傾輕嗤一聲,她聽說這段時間都是盛栀守在病房,眼下這會子功夫不在就落下話柄。
“當初是誰在國外開impart,氣得盛從明飛去抓人?”她故作苦惱地思索着,
“我記得不是盛栀,也不是我,是誰來着?好難猜啊。”
盛知川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正要發作,瞥了一眼宋祈,想到盛風今後還要和宋氏合作,硬生生把火氣壓下來。
“好了,過去的事就别提了。”
賀婉笙好面子,不想在宋祈面前說這種不光彩的事,趕緊叫停,回頭對盛知川解釋:
“我讓栀栀去相親了,你爸現在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起來,得趕緊給她找個好人家。”
盛知川不再冷嘲熱諷,看着病床上的人,
“爸就安心養病吧,盛風交給我來打理。”
岑意傾一聽差點沒繃住, “你說這話是想把他氣活嗎?”
視線在盛從明的臉上停留幾許,她懶得看盛知川氣急敗壞的模樣,和宋祈走出病房。
宋祈訂了家餐廳,離開醫院後徑直去吃晚飯。
岑意傾在大堂遇見盛栀的時候,她正和一個男人說着什麼。
一轉頭看見兩人,盛栀笑着招招手,“姐,姐夫。”
岑意傾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習慣盛栀這樣稱呼自己,也從沒聽她叫過宋祈姐夫。
“宋總,宋太太。”她身邊的男人也看過來,見到宋祈後眼睛一亮,禮貌地同他握手。
“紀總。”宋祈微微颔首,似乎和他認識。
岑意傾偷偷打量着這人,很精緻的長相,甚至有幾分陰柔的美,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的一張臉。
【你覺得這人怎麼樣?】
落座後,她給盛栀發去信息。
盛栀:【相親可以,結婚不行。】
“吃飯專心一點。”宋祈蹙眉。
對面的人把筷子擱在一邊,兩隻手抱着手機,屏幕被指甲敲得哒哒響。
岑意傾“嗯”了一聲,把手機屏幕倒扣在桌面。
等他的表情緩和下來,她問:
“剛才那個紀總怎麼樣?”
“盛風的戰略股東,見過幾次,不熟。”
他想了想,說:“你妹妹最近好像很忙,前幾天我在外面談生意,遇到過她和姚總。”
“相親嘛,肯定要多見些人。”
“姚總是女的,盛風的股東。”
“啊?”岑意傾筷子脫手,落到桌面發出悶響。
過去盛家按照接班人的标準培養盛知川,但對于盛栀卻一直放任自流,以至于她畢業至今都還在家混吃混喝,沒個正經的工作。
岑意傾曾經想過,也許盛家是故意把她養成這樣的。
一個不堪大用的女兒雖然不能為盛風帶來收益,但也不會為了奪權掀起腥風血雨。
她隻要在家好好待着,等年紀差不多了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出嫁就好。
可岑意傾越往深了去想這件事,就越覺得奇怪。
盛栀在名利場上結交的這些人脈,從跨年那晚在酒會上見到的Rovella公關總監,到宋祈提到的姚總,盛栀認識他們真的隻是出于玩樂嗎?
還有她在醫院說的那番話。
手機振動打斷她的思緒,盛栀發來一份錄音文件。
點擊接收,岑意傾把手機音量調大,熟悉的聲音在包廂裡響起。
五分鐘後,錄音播放結束。
包廂裡靜得隻能聽見呼吸聲,她和宋祈面面相觑,誰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