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加班嗎？”她跳下最後一級台階。

腳跟落地，重重的一聲悶響，和平時輕手輕腳下樓的聲音不太一樣。原本背對着她的宋祈突然扭頭，疑心是她摔倒了。

見她還好端端地站在樓梯口，他回身繼續背對着她，“嗯。”

岑意傾蹙眉，歪着身子湊到他面前，“你臉色不太好。”

“有嗎？”宋祈愣了一下，“可能是累了。”

“那今天早點休息？”

他不再回答，進書房關門。

關門時帶起一陣微風，把她的發絲吹得飄起。岑意傾愣愣地看着門闆上的紋路，直覺宋祈今天不對勁。

偌大的屋子裡隻剩下yellow走動時的腳步聲，她低頭看着跟到腳邊的小狗，像是想從它那裡問出答案似的：

“你爸爸怎麼了？”

yellow聽不懂，隻昂頭看着她，眼睛亮亮的，像兩顆熟透的葡萄。

她兀自搖搖頭，換了身寬松點的家居服，把張姨買的水果切好裝盤送進書房，順便弄弄清楚宋祈到底是怎麼回事。

鮮切的橙子在空氣裡綻出絲絲酸甜的氣味，她把瓷盤放在桌上，狀若不經意地側頭看向他。

桌前的宋祈依舊面色凝重，電腦屏幕上是她看不懂的走勢圖。

“要不明天再處理？”她試探着問。

宋祈搖頭，拉她在自己腿上坐下，又叉了塊橙子喂給她，“盛風現在亂成一鍋粥，宋氏對外透露了撤資的意向，外界可能會有人猜測我們的感情出問題。”

她嚼橙子的動作暫停了兩秒，想到剛才的離婚協議。

他該不會看見了吧?

她心裡一緊，一時間沒順過氣來，橙子豐沛的汁水嗆進氣管，催得人直咳嗽。

宋祈拍拍她的背，遞給她衛生紙寬慰道：“隻是放個煙霧彈而已。”

岑意傾當然理解這種做法，無非是要參與進盛栀這場人為的造神運動，給她添一把火罷了。

“你不要多想。”他弓身将下巴抵在她肩膀，語氣裡夾雜着若有若無的涼意：

“就算是必須把你鎖起來，我也不會和你離婚的。”

她身子一僵，側目看向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下意識掙紮着要從他懷裡起來，卻被他從身後抱得更緊。

良久，掙脫失敗的岑意傾頹喪地歎了口氣，幹脆破罐子破摔地癱在他懷裡。

宋祈對她這副模樣倒是很受用，環在腰上的手又勾得近了幾分，笑着問她：

“你上次不是說要我把你鎖起來嗎？”

“不記得了？”

她氣惱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那是氣話，我才不要被關起來。”

言語間，宋祈的氣息噴薄在她皮膚上，緊跟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但是我當真了。”

“那也不行。”岑意傾把頭扭到一邊，“我還要拍戲的。”

“我知道。”他輕歎一聲：“隻是傾傾，我有時候會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我擁有的一切不足以留下你。”

她越聽這話越覺得不對勁，戳戳他扣在腰際的手，“你是不是看見那個文件袋裡的東西了？”

“沒有。”他否認得很幹脆。

書房裡的兩人沉默良久，末了，岑意傾借口餓了要去找東西吃，讓宋祈放開她。

她跻着拖鞋往門口走去，開門的一瞬，走廊裡的黑暗洩進書房。

“傾傾。”宋祈突然叫她。

她伸手按開走廊上的燈，“怎麼？”

“那個袋子裡，是什麼東西？”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望着宋祈的背影，猶豫要不要如實告訴他。

其實她早沒了離婚的念頭，忽略之前三年的刻意保持距離，她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今天的這份協議隻是個意外。

經過這麼些事，她能明白宋祈對她的态度。再在他面前提起離婚兩個字，她隻怕他一個想不通真把她鎖起來。

還是算了。

既然一開始就沒告訴他，那幹脆一瞞到底。

岑意傾抿了抿唇，開口：“工作室送來的文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