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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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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蕪咬咬牙,不能睡,睡了就沒辦法離開了。她從地上撿起一塊玻璃,狠狠朝自己大腿劃過,鮮血瞬時湧出,意識也清醒了不少。

她拖着帶血的腿一路往反方向跑,而後在到達分叉路口時将血迹掩埋。

做完這些沈玉蕪累的幾乎力竭,但她知道她不能停下。

裡昂他們開的車去追她,很快就會發現她騙了他們。以她的體質是沒辦法跑多遠的,他們開車開了那麼久看不到她的影子,就會反應過來不對勁。

沈玉蕪脫下自己一件上衣,把流着血的大腿用衣物纏住,而後再次折返回了廢棄工廠。

廢棄工廠有五樓,每層樓都有不少空着的房間。

她費勁所有力氣爬上五樓找了最裡的一間空房躲好,原本發紅的臉因為失血過多變得慘白。

手機再次被人摁亮,電量隻剩下最後百分之一。

她撥打了手機裡唯一一個可以撥通的号碼。

沈玉蕪不知道她能不能相信這個男人,但她知道,謝寒城不會希望她死。

冰冷的手機傳來電話的嘟嘟聲,大約二十秒後才被接通。

“喂。”

男人的聲音帶着矜貴冷漠傳進了她耳中。

沈玉蕪欲說話,但頭暈的厲害,沒接上話。

電話那端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聲線比沈玉蕪之前聽到的要冷沉,語氣中蘊含着壓抑的怒氣。

“聽着,我隻給你們五秒鐘提條件,要贖金還是要談條件,但你們記好,一切要求都建立在我的小朋友完好無損的前提下。”男人說着聲音更冷,“你們很快就會後悔綁了她。”

聽着電話那端謝寒城似威脅似談判的話,沈玉蕪有些懵,她啞着聲音開口:“是我,謝寒城。你怎麼知道我被綁架了?”

她跑出别墅以後,沒聯系過他,被綁架時身邊也隻有Steve,他怎麼剛接通他的電話就以為是綁匪打來的?

“先生,是沈小姐!”電話那端傳來助手阿傑的聲音,“這下我們定位到沈小姐了!”

沈玉蕪聽着,眨了眨眼,她看了眼手裡的手機,懷疑這手機被裝了她不知道的功能。

比如竊聽之類的。

要不然謝寒城是怎麼知道她被綁了?

謝寒城的聲音再次響起,低沉的聲音中帶了些安撫:“我已經在來的路上,别害怕。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間,你把你身邊有用的信息都告訴我。”

沈玉蕪虛弱地咳了一聲,而後開口說:“我現在發燒了,還在持續失血,我在一個廢棄工廠五樓盡頭的房間,周圍似乎是工業基地。”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燙。

好像已經是高燒了。

聽人說高燒太久腦子會被燒壞掉,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沈玉蕪張口欲再說些什麼,然而電話刺啦一聲,下一秒已然沒電關了機。

她想,要是出去了,一定要換一個超長待電的手機。

沈玉蕪靠坐在角落,心想現在的情況并不算太糟糕。

謝寒城已經知道她被綁架,并且似乎提前準備了些對策,她能得救的概率很大。

唯一的變數不過是,謝寒城和那幫綁匪誰先找到她罷了。

持續的高燒加上失血讓沈玉蕪昏昏欲睡,但她不敢放任自己直接睡過去,強迫自己警惕地聽着周圍動靜。

她的身旁還放着她順手拿的玻璃碎片。

她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這塊帶血的玻璃碎片将是她最後的武器。

-

裡昂他們的确反應過來了。

他們開車追了幾公裡都沒看到人,凱文還想往前再開一開,就聽絡腮胡男說不對。

“不對!掉頭!掉頭!凱文!”

凱文不明所以,怎麼突然要掉頭了?

“老大,不是要追人嗎?這會掉頭幹什麼?”

“蠢貨!我們上當了!”他一巴掌拍過去,“那個小丫頭發着燒體質那麼差,你覺得她能跑這麼遠?她剛剛一定沒走!是我們下意識以為她跑了!”

凱文和裡昂震驚的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确實因為前面她費勁要去廁所,導緻在看到手機和破洞的窗戶的時候下意識以為她想逃跑,但實際上廁所裡他們都沒有仔細搜。

他們沒想到沈玉蕪看着就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富家小姐,誰能想到會有這麼多的心眼。

三人立馬掉頭回工廠倉庫,一下車直奔廁所,果然見到廁所的地上有血迹,原本放在地上的手機也不見了。

“該死!果然被耍了!”絡腮胡男看着地上的血迹,沉聲說,“她剛剛打破窗戶受了傷我們沿着血迹走!”

血迹是往他們開車的反方向走的,凱文看着路的方向,又看了看他們開車的方向,小聲地說:“她騙我們去追她,自己往反方向跑了,狡猾的東亞人!”

三人一路沿着血迹追到分叉口,看着血迹在分岔路口消散,那兒有刻意被人擦過的痕迹,似乎是沈玉蕪走到這裡發現留下了血迹匆匆忙忙擦掉的一樣。

前頭的絡腮胡男蹲在地上擰眉思考着她可能往哪邊跑了。

跟在後頭的裡昂撓撓頭,張口感歎說:“我們都小瞧她了,她發着燒流着血還能跑這麼遠,我們剛剛就應該不管她的身體,直接喂水就好了。”

這句話說出口,前面分辨血迹的絡腮胡一愣,随後他猛地轉身看向工廠方向,眼神中露出兇狠。

“不,不對,那個丫頭她根本就沒想過跑。”

凱文沒聽懂,“什麼?”

絡腮胡男陰沉着臉說:“裡昂說得對,她的身體支撐不了她跑多遠!所以她壓根沒打算跑,我們完全被她耍了!”

凱文這會聽明白了,滿臉怒意咬牙切齒地說:“等會找到她我一定要狠狠教訓她!”

裡昂暴怒:“該死的!我們竟然被一個女人給耍得團團轉!”

“回工廠!”

三人都被沈玉蕪的行為激怒。

沈玉蕪完全洞悉了他們的心理,把他們三個人耍了個徹底。

工廠的廢舊樓梯上傳來淩亂的腳步聲,沈玉蕪靠着牆壁數着,一共三個。

她閉了閉眼,他們還是比謝寒城先找來了。

好在這棟樓的房間夠多,他們要想找到她應該要花點功夫。

借着牆壁的傳聲,她聽到幾人說話:

“你們給我每層每間挨個搜!一個死角都别放過!”

“老大,我們分頭搜吧,這五層樓,一百個房間,一起搜太浪費時間了。”

“行,分頭搜,但每間都要搜。”

沈玉蕪前面的行為讓他們現在無比謹慎,就連剛剛綁過沈玉蕪的房間他們也進去搜了一遍。

聽着幾人的動靜,沈玉蕪略舒了一口氣,她之所以選擇五樓盡頭的房間就是因為這個。

如果他們發現被她騙了以後,一定會比之前都謹慎。

而一層一層一間一間搜上來的話就給她預留了些時間準備。

搜房的動靜由遠及近,由小變大,聲音越近她握着的手越緊,她從沒有這麼迫切地希望時間過得再慢一點。

五層的門被一個個踢開,翻箱倒櫃的聲音響起,沈玉蕪甚至能想象到他們此刻臉上的兇神惡煞的表情。

她高度緊張,緊張到連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放過。

她好像在雜亂的聲音中聽到了車聲。

但不真切。

沈玉蕪不敢斷定是車聲還是她自己的幻覺。

她打算再仔細聽一聽,但此刻房間的門卻被人咣當一聲踢開。

沈玉蕪猛地盯住房門位置,借着雜物堆積的縫隙看到有個人影進來,腳步聲逐漸壓近,一聲一聲踩在地上,她的呼吸不自覺屏住。

腳步聲在房間内走着,逐漸走出她的視野,她緊張地想再獲取點什麼信息,但又不敢動彈,生怕發出動靜。

房間的門被人用力地帶上,腳步聲倏地消失,她的心髒也跟着漏着一拍。

她的心跳仿佛都停滞了。

走了?

她忍不住從雜物中擡起頭,對上了一雙通紅的陰狠的眼睛。

裡昂的眼睛透過雜物死死地盯着她,惡劣地朝她一笑:“找到你了。”

沈玉蕪瞳孔一縮,握着玻璃的手瞬間收緊,她臉上不露怯,回以一笑,開口說:“是嗎,比我想的要晚很多。”

這話是在諷刺他們。

裡昂果然被激怒,伸手就要抓她,沈玉蕪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右手迅速朝前一刺,玻璃瞬間在裡昂的手上劃破一個血淋淋的大口。

“Fuck!”

裡昂忍不住罵道。

沈玉蕪将那些雜物都往他身上扔,裡昂捂着流血的手臂狼狽的躲閃,而後從腰後取出軍刀,眼神裡閃着兇狠。

“You will be treated like a bitch.”

沈玉蕪再沒力氣,她喘着粗氣,微一挑眉,用他的母語回敬道:“Like your mom?”

裡昂紅着眼伸出手掐住她,大手掐住她的脖頸,後背重重抵在牆上,痛的她眼冒金星。裡昂舉起刀,突然想到什麼,又放下。

他不能殺她,他知道沈玉蕪的命很重要。

但不殺一個人,折磨一個人也很容易。

比如反複讓她窒息。

白皙的脖頸上很快出現大片的紅痕,裡昂掐着她,惡狠狠地說:“嘴硬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但沈玉蕪已經聽不清了。

她在暈厥的邊緣,手也胡亂的揮舞着。

她不能死,她還不知道爸爸的死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還要回國搞清楚一切。

她不能死。

求生欲望的強烈和窒息感環繞着她,她無法掙脫,無比絕望,她甚至怪自己剛剛膽子不夠大,她剛剛應該想辦法一擊刺死裡昂。

胸腔裡的空氣越來越稀薄,眼前一片模糊,沈玉蕪以為自己要窒息死了。

但在即将窒息時被人放開,新鮮空氣刹時湧來,她甚至來不及吸滿一口氣又被人死死掐住,死亡和窒息的感覺又一次襲來。

沈玉蕪無力揮舞着拍打着他,裡昂沉浸在被她激怒的情緒中,根本沒注意身後大批的腳步聲,他瘋狂地叫嚣着:“你不是很聰明嗎?來啊!讓我看看你還有什麼辦法!”

“她有。”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裡昂耳邊響起。

裡昂一愣,剛想回頭卻發現後腦勺被什麼東西抵住,瞬間讓他不敢再動彈。

大批的人将這個房間團團圍住,他的腦袋被人再次用力指了指,金屬的管口指得他腦子生疼。

裡昂吓得舉起了雙手,抖着聲音說:“别……别,我松手了。”

被他松開的少女像個髒兮兮的布娃娃軟倒在男人懷中。

沈玉蕪她聞到了熟悉的木質香味,她的臉再一次被謝寒城的衣服刮得生疼。

這會她腦子裡竟然在想,謝寒城那麼有錢為什麼要買這麼硬的面料穿。

她抓住謝寒城的胳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沈玉蕪想說什麼,然而此刻她開口卻呓語不清。

男人聽不清她的話,低頭湊到她跟前,“你說什麼?”

沈玉蕪說得慢,一邊喘着氣,一邊說。

“你怎麼…這麼慢?你走路…來的嗎?”

小破爛布娃娃說完徹底暈過去,留下原地不知是笑還是要生氣的謝寒城。

發着高燒,受着傷,被人掐着差點窒息,得救了第一句是調侃他來得慢。

沈玉蕪被帶回了比弗利山莊。

謝寒城請了最專業的醫療團隊,且都是他親自找的人,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們是來服務誰的。

古銅色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拉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眉頭緊擰。

副手阿傑一看醫生的神情心裡咯噔一聲,他沒敢看旁邊自家老闆的表情。

“怎麼?”

謝寒城的聲音雖然平緩,但此刻眸中的冷意卻像是數九寒天雪山之巅無法融化的山雪。

醫生把沈玉蕪的情況說明了,她的外傷并不嚴重,畢竟都是她自己下的手,稍微嚴重的是她的脖子,嗓子可能要等段時間才能恢複。

但這些都不是最嚴重的。

最嚴重的是她高燒了很久。

“Please be mentally prepared ,she is likely to hurt her nerves and have serious sequelae.”

——“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她很有可能傷到了神經,會有比較嚴重的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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