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不是完全的因為萊克斯可能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雖然也有其原因在内，但比這更加關鍵的是，萊克斯集團和韋恩集團的合作将要進一步加深，他必須評估自己的商業夥伴。

布魯斯不喜歡商業運作，不過不代表他真的對這些一無所知。

他在蝙蝠電腦中輸入了萊克斯所做的一切，嘗試着破解萊克斯對自己的商業帝國的真實想法。他越是思考就越是心驚，直到他站起身，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這裡是哈維，您忠實的老朋友哈維·丹特，”屬于哥譚最年輕的檢察官愉快的聲音順着電波傳來，“請問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

布魯斯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有時間來，沒時間亦來。”他說。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韋恩莊園的燈光就再一次明亮了起來，布魯斯在橋牌室接待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的哈維，阿爾弗雷德為他們泡好了紅茶，準備了一些點心，迪克想要加入大人的談話，但他還有作業沒寫完，隻能在自己的小書房裡和數學奮鬥。

我恨數學，迪克在心中偷偷抱怨，他給康納連續發了好幾條信息，但是康納沒有給他回複，他不知道怎麼了，隻能确定自己的朋友應該沒有遇到危險。

“哎，大人。”

布魯斯将萊克斯的作為列成了表格，遞給哈維，哈維接過表格，一邊喝茶一邊閱讀，他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在看完之後他擡頭，看向了布魯斯：“看起來你遇到了不得了的麻煩。”

“我想也是，”布魯斯說，他的手指敲擊着桌面，發出有節奏的哒哒聲，“雖然動機已經明确。”

“不，動機尚不明确，”哈維說，“如果你說建立一個新秩序就是動機的話，那才是明确的。”

“他一直都在做三件事——提高職工待遇、增強公權力、打擊超人。”布魯斯說，他用三句話概括了萊克斯在這段時間内的一切作為。

“是的，并且不，”哈維搖了搖頭，他短促地歎息了一聲，“我更願意說，他其實是在打擊公權力——但他的做法隻是指出了目前政府的不可信之處。這是個很聰明的做法，因為整個堪薩斯州，尤其是大都會的政府做得确實很爛。因此，權力讓渡，現在的萊克斯·盧瑟不是大都會的市長，但是他就是在做市長的事情。”

“這是聰明的做法嗎？”

“對别人來說，真很愚蠢，但是對于萊克斯·盧瑟來說不是，以一個公司支撐一個城市，這不是簡單就能做到的，然而萊克斯集團不一樣，大都會也不一樣。超人承擔了絕大部分的治安成本，所以盧瑟一直都是口頭反對超人，甚至你完全可以說盧瑟反對超人是一個‘人設’，是掩蓋他真實想法的一層面具。他為什麼要反對超人，實際上是在借着反對超人，一次次提醒人們，大都會政府失職。”

布魯斯敲擊桌面的手在瞬間停滞，沒錯，他也有同樣的感覺，萊克斯·盧瑟反對超人許久，攻擊的點卻一直都隻有“超人是非法移民”。說句實話，非法移民什麼的聽起來一點攻擊性都沒有，效果相當于罵布魯斯是個花花公子。萊克斯不會是個蠢貨，他這麼做一定有其理由，而那個理由就是以反超人為面具，實際上的反政府。

“那麼毫無疑問，他在促進大都會的私有化，至少目前他在大都會确實做到了一手遮天。當然，除了繼續反對超人這一點，但如果說超人會在私下和他合作，那這一切就變了，”哈維笑了笑，“而且這個人最有意思的地方不在這裡，而在于他的一切行為背後都隐藏着另一個目的。”

“你會看到他對企業員工的善待，而我會看到這份善待本身就是在動搖其他公司的管理，或許隻有公司的上層才能知道，一個完全依靠自己的聰明才智就支撐了公司百分之七十的産品開發的人到底有多麼恐怖。你會看到他在報紙上作戲，而我會看到他除了必要的宣傳之外沒有對自己進行任何宣傳——一點都沒有，這代表他的目标非常明确，他想要搞到整個堪薩斯，他的目的就是州議員。”

“我也可以看出來，”布魯斯說，“他沒有做任何不必要之事。”

“甚至于他的擁槍發言也非常值得斟酌，”哈維繼續說，“在表面上，他迎合着步槍協會，鼓勵每個人都有一支自己的手槍，但實際上他還是在劍指政府。我毫不懷疑，他其實是禁槍派的，隻是他的态度看起來更加柔和，最重要的是，更加隐蔽。因為警察無作為所以需要槍，這就隐含着‘如果警察有用，就不需要槍’這一說法。”

“所以，他的目的是政治？”布魯斯說，他其實已經得出了一個和他所問的問題截然相反的結論，他相信哈維也會得出不同的結論。

“他的目的是建立一個屬于他的，全新的秩序，”而哈維确實這麼說了，哈維微笑了一下，“他不會因為任何人的話語放慢腳步，也不會允許任何人阻撓自己，因此我們隻能接受或者反對。目前看來他對這份秩序有着自己的規劃，但我恐怕這個世界是和我們的一切理解都截然不同的。”

布魯斯微微垂下了眼睛，他知道，他也可以看到和哈維完全相同的東西，接受或者反對，面對新世界，隻能二選其一。

對于蝙蝠俠，對于布魯斯·韋恩來說，信任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不，不如說對任何人來說，信任都是不容易的事情。

但是現在的布魯斯·韋恩隻有24歲。

他有可信賴的友人，有互相關心的親人，他還沒有遭遇過那麼多的，接連不斷的喪失，他的人生并未沖向谷底。

于是，他開口了：“我覺得可以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