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審判，而是戰争。

肯雲萊鑽到肯行知的懷裡，然後哭了起來。

韋寶鋼說：“啊？不是，這咋回事？不是，你聽我說，老肯，我沒欺負他，我真沒欺負他，就捏了捏他臉來着，你信我，你得信我啊！”

“我信你……”肯行知垂下眼睛，輕輕拍着肯雲萊的後背，他還在學着怎麼同時當一個父親和一個母親，萬幸他有很棒的樣本……他本來想過讓自己的父母，或者丈人丈母照顧肯雲萊，但那會給他們帶來危險，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肯雲萊很快就不哭了，肯行知知道，這不是因為自己的孩子不想哭，而是因為……哭隻是他在表示自己難受，表達完了之後他就會安靜，肯行知抿了抿嘴唇，他的心就像是被揪了起來。

“雲萊，有什麼難受的嗎？”他問。

肯雲萊從他的懷裡擡起頭，一隻眼睛看向韋寶鋼：“他覺得我是危險，但還要照顧我，他不高興，我難受……”

“這是污蔑！”韋寶鋼說。

肯行知抱着肯雲萊，另一隻手提着韋寶鋼，韋寶鋼想要抗議這樣的待遇，但人在天上飄的時候，最該做的就是别讓自己掉下去。他被肯行知帶到了家裡，那個小房子，才四十多平方米，但那是肯行知的婚房，以前他們一家人住在這裡。

“可以自己回房間玩會兒嗎？”肯行知把肯雲萊放在地上，肯雲萊點點頭，他跑回房間。然後肯行知才看向韋寶鋼：“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你不知道……”

“什麼？”

“這孩子有讀心術……或者說，傳動式心靈感應或者諸如此類的，”肯行知給韋寶鋼泡了一杯豆漿，“他的超能力。”

韋寶鋼覺得自己抱着豆漿杯子目瞪口呆的樣子像個傻瓜：“什麼玩意？”

“你知道的，我有個什麼生物立場，可以附着在被我觸碰到的東西上面，我一般用它來減少戰損，”講到這裡，肯行知打了個哆嗦，“但這不代表它沒有其他的作用……你知道小露以前給我提到過，我的超能力可以有别的用法，比如說我可以通過觀測電信号來提前判斷一個人打算做什麼動作，然後做出應對吧？”

“……”韋寶鋼捂住了臉。

“雲萊目前展現的超能力某種意義上大多基于生物立場，可能飛行這一點除外，他在之後會越來越像我，但生物立場是他自己的東西，他可以通過皮膚接觸讀取電信号，然後讀取别人的思想，”肯行知平靜地說，“他自己無法控制，所以他在避免和人進行肢體接觸。”

“不過你今天把他抱走得太快，還沒帶BB機，所以隻能我來通知你。”

韋寶鋼罵了一句髒話：“但我真的沒有不高興或者覺得他是危險的。”

“你有，”肯行知說，“我不是在怪你，但你扪心自問，你真的覺得他不危險？”

韋寶鋼不能昧着良心說沒有，他對一切都充滿戒備，這份戒備來自于他的經曆——如果說整個工廠的“鐵飯碗”可能被瞬間打碎，如果來到了繁華的城市可能被搶劫，如果……那世界上又有什麼絕對安全的東西？他又能在什麼時候徹底放松？

“他還不能辨認這些，他還太小了，但是他可以感覺到你不是全心全意的相信他和愛他，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不開心的事情。他在避免和你的皮膚接觸，因為他很喜歡你，你也不要強迫他……”

“但小孩子沒有親密接觸是不行的。”韋寶鋼說，他歎了口氣，默認了肯行知的話。

“我知道……我知道……佐德負隅頑抗的時候打碎了幽影地的屏障，雖然他現在戴罪立功去修了，但……随時可能有外星人逃出來……我不能停，萬一有人因為氪星的内部事務死去呢，萬一再有一個和佐德一樣危險的家夥呢？我……”肯行知抹了一把臉，他像是馬上要吐出來一樣，“XX的……”

“他的第一個保姆在知道他能讀心之後就提出了調職，我可以理解，沒人會想被看穿思想，他的第二個保姆今天受傷了……我又沒法抱着他去抓罪犯……他還很脆弱，他……”肯行知又罵了一句髒話，他沒有錘牆，隻是捂着臉坐在沙發上。

韋寶鋼陪他一起坐着，太陽從窗戶慢慢移開，直到天色漸晚，肯行知才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樣地從沙發上彈起來：“不行，我該做飯了……要不你留我家吃一頓吧，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韋寶鋼沉思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

他看着肯行知穿上圍裙走進廚房，很快廚房裡就傳來了煤氣竈點火的聲音，然後他走進肯雲萊的房間。男孩緊緊抱着一塊紅色的毯子，他蜷縮在那個有着艾爾家族家徽的毯子上，淚水洇開了深色的痕迹。

超能力，外星人，還有如今的世道……韋寶鋼歎了口氣，伸手戳了戳肯雲萊的臉。

【你要真能讀心的話，小鬼，其實我不讨厭你，我還挺喜歡你的，但我就是這個性格，越喜歡越懷疑越提防，我給你道個歉，但我不會說出來，你要能讀心就讀，不能就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