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随安倒在地上,已經暈倒,肖霄心裡一沉,快速把水龍頭關掉,将她抱起,觸手冰冷。
“程随安,醒醒。”肖霄将程随安抱回房間,放到床上,輕聲喚了幾聲,不見回應。她渾身濕透,不把衣服換掉,怕會引起高燒。
衣櫃裡的衣服不多,很快就找出睡衣,把燈關上,門也随即關緊,肖霄回到床邊,房間黑暗,看不清任何,寂靜中,他跟程随安說了句:“對不起。”
在脫掉最後一件時,程随安突然抓住他的手。
“不要。”
“我看不到。”肖霄在她耳邊輕聲說,看不到,也盡量避免觸碰到她的身體,不會讓她覺得不适。程随安不知是聽進去,還是依舊沒有意識,抓着自己的手漸漸松了力氣。
換好了衣服,頭發還是濕的,肖霄從浴室裡拿來毛巾,一點點擦拭。他低下頭,程随安靠在他懷裡,雙目緊閉,沒有醒來,原是冰冷的手有了溫度,臉上也浮現出淡淡紅暈,摸向她的額頭,體溫還是偏高,除此之外,不見其他情況。
很渴,想喝水,喉嚨像是吞了沙子般難受,程随安從夢中醒來,緩緩睜開眼,熟悉的吊燈,熟悉的布局,這裡是她住的地方。
她側過頭,床對面,肖霄正靠牆坐在地上,低頭看書,旁邊還放着幾張試卷,答案都已寫滿。
許是有所察覺,肖霄擡起頭,兩人四目相對,下一秒他起身走出去,回來時,手裡拿着一杯溫水。
“謝謝。”
喝了水,喉嚨才好些,聲音也沒那麼沙啞。頭還有點暈,比起昨晚要好很多,至少,現在她能夠清醒地思考。
“不客氣,你好好休息。”
肖霄将地面的試卷收起,離開房間,将門關上,程随安手搭在額頭上,望着天花闆,記憶停留在她進入浴室那刻,後面發生了什麼,沒有印象。
她不會看不到,此刻自己穿着睡衣,左手的傷口綁着紗布。不用想,都知道是肖霄幫了她,身上蓋的被子也是肖霄的,自己是在他房間。
昨晚在酒吧,她基本沒吃東西,喝的水也是自帶,問題可能就出自在最後那杯酒上,不會是公司的人,她都要走了,沒有理由這麼做。
她閉上眼,有些想笑。
沒想到以前遭受的,無意中竟幫了自己一把。當年他們那群人為了獲得院長的歡心,針紮在手指上都能憋住不吭聲,越痛苦越不能哭不能叫,如此,院長就會越開心。
後來她才明白,這一切都是不對的,或者說,是不正常的。
就連人,都是不正常的。
肖霄敲門進來,程随安臉色好了許多,應該是沒什麼事了,他問:“我煮了粥,要吃點嗎?”
程随安‘嗯’了聲,令人不适的感覺消散,就是頭還些暈。在她想事情的那段時間,肖霄許是在做飯,動靜不大,大概是怕吵到她。
飯菜簡單,白粥,和一盤雞蛋炒榨菜。兩人面對面坐下,粥剛煮好,有些燙,程随安拿起調羹,慢慢攪拌。
“昨晚,謝謝你。”
陽台上,她的床單被套都在晾曬,暈倒後發生的事,稍微一想,便能推斷出經過。她不會無緣無故睡在肖霄的房間,自己是在浴室暈倒,濕透的衣服,沾濕的床面,還有,手臂上的刀痕。
肖霄一句話也沒說,沒問,安靜喝粥,直到她開口,才說:“不客氣,昨晚,你朋友給你打了電話,我幫你接了,抱歉。”
“沒事。”
給她打電話的,隻會是林涵和張佳佳,大概是張佳佳,她特意叮囑自己回來後要發消息,直到現在,她都沒發。喝完了粥,程随安要去洗碗,被肖霄接過。
“給我吧。”
程随安擡眸,想起自己醒來,肖霄就坐在旁邊。
“你昨晚,是不是沒睡?”
“睡了。”
确實是睡了,不到五分鐘就醒來,本來要帶程随安去醫院,她抓着他的手不願走,肖霄無奈,隻能放棄。在浴室冰冷的地闆躺了半個小時,又一直被冷水淋浴,肖霄擔心她半夜可能會起高燒,也怕還有其他狀況,在床邊守了一夜。
為了保持清醒,他把帶回的卷子一晚上做完。
“你,還好嗎?”肖霄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我沒事,不用擔心。”
肖霄端起碗筷,無聲點了點頭。
說好的清明時節雨紛紛呢,這大太陽的,熱到流汗,張佳佳用手扇着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下,一看,嘴角勾起。
‘終于記得給我發消息了,我都快等到天荒地老了,你知道一晚上有多難熬嗎?你知道嗎?長夜漫漫啊!’
一連發了好幾個委屈哭泣的表情,程随安輸入的文字還沒發送出去,很快,下一條消息又跳出來。
‘小安,你掃完墓沒?我家還有三個,到處都是人,擠得慌,好熱啊!’
今天是清明節,程随安看向廚房,少年的背影落在眼中。
她無人可拜,但肖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