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黎川王下一秒捅破了窗戶紙。
“要我死可以,但你得給一個理由。如果妖從不作惡,難道隻因是妖,就得死?”
程心攸渾身僵硬。
水蛇妖為一己之私藏身羅泊,緻使金身妖吞食百姓,羅泊王與吾爾蘇兄弟互殘。蔣龍、甄心同流合污,攪得子虛國民不聊生,宮廷霍亂。
可黎川......
程心攸回想自己在黎川的小半月,雖人人好美,但大體上友諧民善,安居樂業。
黎川王,雖是妖,卻實打實的将黎川境内治理的不錯。
自己雖有神力,但也不能善惡不分。
那她,還能不能殺死這隻大妖呢?
黎川王見程心攸不語,便知道自己今日的目的達到了。
她撐着茶幾起身,欲拂袖離開。
“若尋不到答案,就交給時間。”
“在九幻大陸你我與天地永恒,還怕找不到我犯錯的時候嗎?”
程心攸知道自己已經動了恻隐之心,擡眸看向她,回到問題的初始。
“你和蔣龍是什麼關系?”
黎川王側身回頭,莞爾坦誠:“同門師弟罷了,也是他将你的信息傳給我的。”
“所以我一到黎川你就知道了,百花殿那些事你也一清二楚。”
所以,烈鳥根本不是被一眼識破而是對方甕中捉鼈罷了。
程心攸醍醐灌頂。
黎川王笑而不語,一切已在不言中。
最後一個問題。
“上輩子,你怎麼死的?”
黎川王低眉,望着地上的青石闆,眼神痛苦而晦暗,聲音裡帶着不易察覺的冰冷。
“一個愛美的人自然是死在變美的路上。”
死在變美的路上?
難不成是在整容醫院發生手術事故?
程心攸還想打破砂鍋問到底,黎川王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的光影裡。
她眯了眯眼,随後又深歎一口氣,自言自語。
“天地永恒,來日方長。”
~~~
一連數日,程心攸睡醒就去找黎川王。
兩人一待便是數個時辰,每每入夜程心攸才不舍而歸。
很快,宮裡就有了新傳聞。
“王上是不是改嗜好了?”
“我看像。王上一連數日沒有召公子們侍寝,反而總和那位程姑娘待在一起。”
“那你看看我,看我有機會嗎?”
“還行吧,但比我還是差點。”
桃桃、吳越瞥了一眼任天賜黑如鍋底的臉,桃桃刻意大聲咳了下嗓子,“那什麼,傳菜吧。”
絮兒遲疑:“不等程姑娘了嗎?”
桃桃沒好氣:“難不成她不回來,我們還不能吃上飯了?”
絮兒被怼,氣得啞口無言,恰巧從黎川王那邊有一宮女前來送信。
“程姑娘正在陪王上用膳。”
一句話打碎在場某些人的心。
絮兒歎了口氣,心酸自己這輩子是抱不上大腿了,認命般地埋頭上菜。
入夜。
殿内悄無聲息,程心攸抱着一大堆東西正走着,就聽到冷不丁一聲。
“你還舍得回來?”
吓得她差點摔跤,把手裡的東西丢了出去。
好在任天賜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扯了回來。
感覺手腕上的力量有些重,程心攸蹙眉扯了扯嘴角,“能不能松開?”
任天賜卻是眉眼一冷,“程心攸,你有沒有心?”
唔?
這台詞?
怎麼有點熟悉?
程心攸努力克制住想翹起的弧度,吊兒郎當的語氣:“怎麼,上次沒摸到嗎?”
任天賜一愣,莫名想到那晚在捉妖院祠堂的情形,柔軟的觸感......
“也是,畢竟相隔有段時間了,忘了也很正常。”
程心攸自問自答,惹得任天賜臉頰紅得發燙,好在漆黑夜色替他打了掩護。
“你......?”
任天賜不傻,從程心攸語氣裡就能捕風捉影到她心态上細微的變化,“你不躲我了?”
這幾日程心攸起床就去找黎川王,并不是黎川王改了嗜好,其實就是程心攸借機在躲任天賜。
那日,任天賜能問出“子彈”一詞,就說明他已經猜到她或許來自另一個世界。
程心攸還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釋,索性每日先躲了出去。
可現在為什麼不躲了,是因為......被任天賜攔下了,否則按照她這種鴕鳥性格,她還能躲上好些日子。
程心攸擡頭,在夜色中直視任天賜雙瞳。
“不躲了。”
“為什麼?”
“因為有些問題短時間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來日方長慢慢想呗。”
注視着程心攸眸底燭光晶亮,任天賜眼中的寒冰正在慢慢消散。
“好,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