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沅知道自己不能惹惱燕行一,隻能點點頭然後往窗邊走去。
這短短時刻,外頭的騷亂已經止住了不少,方才崔沅聽到外頭似乎有疾蹄聲,莫不是當街縱馬撞了人?
她探頭出去,果然如她所想,有人當街縱馬險些撞上了人,好在有人出手相助,将馬匹牽制住才不至于傷了人。
她再定睛一看,那人群中被救下的女子,竟是沈玉瓊!
燕行一也走過來與她并肩站着,“原是一出英雄救美。”
崔沅将此話聽進耳裡,卻覺得有些古怪。不過她眼下可沒功夫細想,沈玉瓊差點出了事,她又剛好在明月酒樓,不下去可說不過去,她也顧不上燕行一,推開門就跑下樓去。
反正燕行一也沒有向她表明過太子的身份。
正因為慌亂,崔沅并未注意到,不遠處的樓閣上,有一雙眼将她與燕行一緊盯着。
崔沅帶着桑枝一路穿過人群,來到沈玉瓊身邊,見她身前站着位如玉公子正安慰着沈玉瓊,而沈玉瓊面上有片可疑的紅霞,崔沅視線頻頻在這二人間流轉。
“大姐姐可安好?”
見是崔沅來了,沈玉瓊連忙收回落在男子身上的目光,“我沒事,多虧趙世子相救。”
原來這如玉公子就是襄陽侯世子趙宜琤。
縱馬之人已經移送京兆府,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也都散了,趙宜琤貼心道,“姑娘此番受驚,我派人送你回府吧。”
沈玉瓊确實受了驚吓,卻婉拒了趙宜琤,“府上馬車就在附近,不勞趙世子了。”
聽她這樣說,趙宜琤就先告辭了。
崔沅讓方才那個崔家護衛去尋崔玟,讓她一會兒自行回去就是,不必等她了,然後陪着沈玉瓊上了馬車。
她本不必陪着沈玉瓊,隻不過注意到燕行一還在樓上窗戶那兒,找個借口離開罷了,不過随沈玉瓊上馬車時她注意到一家藥館,牌匾上寫着四個大字,無名醫館。
“原來那就是襄陽侯世子。”崔沅看着沈玉瓊,用打趣的口吻道,“倒是和傳聞的不太一樣。”
沈玉瓊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心,此刻又鼓動起來,片刻後她才小聲接話,“确實不大一樣。”
她矜持又别扭的樣子,崔沅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沈玉瓊是動心了。
“趙世子可知道姐姐身份?”
沈玉瓊搖頭,“他沒過問。”
崔沅心裡有了計較,今日若是沒有碰見燕行一,她或許會相信趙宜琤救下沈玉瓊是個巧合,可眼下……
明月酒樓斜對面,年初時新開了一家無名醫館,一樓看診,二樓是主人家住所。
裴行知也是被大街上的喧鬧吸引,進而看到斜對面窗戶探出來一顆熟悉的腦袋,等再看到她身邊之人後,他便緊了眉頭。
他怎麼也想不到崔沅怎麼會和燕行一有來往。
“怎麼,方才街上有熟人?”
江衍就是這家醫館的東家,方才底下人慌馬驚,人與人推搡之間就有人崴傷了腳,他就下去忙活了一會兒,上來就看見裴行知盯着窗外出神,神色還不太好。
裴行知直接跳過這個問題,說出了今日來的重點,“舅舅人已不在松元寺。”
江衍剛端着一杯茶,聞言手輕微晃動,茶水漫出幾滴順着他的手往下流。
“那他……”
“還沒有消息。”裴行知搖頭,他也有些懊惱,“上次夜探松元寺是我低估了他們的警惕心才會打草驚蛇,又擔心他們近日會加大人手不敢再探,這才讓他們有機會将人轉移走。”
神醫江信是江衍的父親,也是裴行知母親襄貴妃的表哥,自熙和帝登基幾年後失蹤,多年尋找,才終于在前不久得到消息,江信被熙和帝囚禁在松元寺的地牢之中。
可惜熙和帝派人将江信看得緊,想要救出來難如登天,一招不慎,就讓對方加強了警惕與防守。
裴行知将自己關在書房沉思了半日後,又覺得這也是他們的機會。
熙和帝臨時将人挪地方,必然來不及尋到一處新的能如松元寺一般隐秘的地方,那麼隻要他們抓緊時間探尋江信行蹤,說不準比闖入松元寺救人更加有把握,所以他今日才會來尋江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