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知聲線顫抖,喚着小滿,可無人應他。
很快岸邊聚集了很多人,裴行知一擡首,看見一臉驚憂的裴禮明,眉頭輕蹙的榮安侯夫婦,甚至連少許出院門的甯姨娘也不贊同地看着他,還有許多生面孔,無一不在掩唇議論着他們。
最後不知是誰說了句,“你與她已有肌膚之親,你必須娶她。”
聲音有些刻薄,但不失道理。
随後周圍的人都朝他重複着這句話,他耳邊炸開了鍋,叫人心緒煩悶不已。
忽然懷中的崔沅蘇醒過來,隐有遺憾對他道,“裴行知,我想嫁的是裴禮明。”
天色突變,再一眨眼,他已坐在屋内,屋内陳設皆是大紅,一片喜慶。他也是一身喜服,手中握着紅綢,而紅綢的另一端牽着的是一雙瑩潤白皙的手,順着手往上看,是蓋着蓋頭的新娘子。
如此荒唐的情境,他站起身來一手掀開紅蓋頭,崔沅玉面紅唇,珠翠滿頭,煞是好看,唯獨那雙眸子帶點倉皇。
裴行知愣住,沒想到新娘子是崔沅。
隻聽她紅唇輕啟,聲音凄涼,“裴行知,我們就不該相遇。”
此時,床邊的龍鳳雙燭發出炸燃之聲,眼前白光一閃,一把匕首已入他胸膛。
裴行知心跳驟停,崔沅頭上因手上動作兒而搖曳的步搖定格,她的手還握在匕首前端,時間仿佛一下子凝固。
片刻之後,他感知面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旋轉,吸取他的靈魂,最後将他吞噬。
“噔……”
裴行知猛然睜開眼來,周圍仍是一片漆黑,他發覺剛剛那是一場夢,而桌上的硯台不小心被拂落在地,發出不小的聲響。
“公子怎麼了?”外頭守着的銀川詢問道。
裴行知到道了聲無事,這才起身緩慢挪到茶桌邊,提起茶壺猛灌了幾口水。
他又走回書桌前,左手撐在桌面,右手慢慢撫摸上夢中被匕首沒入的地方,此刻已經靜如深潭。
他是瘋了,才會做這樣的夢,茶花宴已過去半月之久,宴上根本沒有人落水,更别說是崔沅。
可為何崔沅說的每句話他都覺得真實無比,她想嫁裴禮明?
他知道裴禮明心悅崔沅,崔沅若有這個心思就該百般迎合才對,又豈會那般不客氣地與裴禮明說話?
但崔沅近來的種種行為确與從前相悖,是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他習武多年,夜間也能視物,頭一偏就注意到不顯眼的桌角處那一枚荷包,他伸手将荷包緊扣在手心,手指都攥得發白,看來還得找機會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