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擔心,”韓穗指了指門扇上的大鎖,“你們隻需把門打開,由我進去問。我那小姑子從一開始就不願嫁過來,現在丈夫死了,定然一心想着回郭家,我便假裝是來接她的,她絕對會告訴我嫁妝的位置,好叫人一塊運回家。至于日後她發現東西少了,就說出喪當日亂糟糟的,不知被什麼人偷走了,她還能上哪裡查去。”
徐家妯娌一聽動了心,當下便掏出鑰匙,将鎖鍊打開,叫韓穗動作快些。
“吱呀”一聲門扇分開,韓穗步入樓閣,霎時感覺冷意滲骨,空氣中彌漫着塵土與黴味。待她适應了内裡昏暗光線,才看清地上堆滿了廢棄雜物。
“在二樓。”身後人提醒道。
她循梯而上,二樓相對空曠,因此一眼便看到蜷縮躺在角落裡的女子身形。
韓穗疾步上前。
“品蘭,品蘭……”她跪在女子身旁,隻喊了兩聲便喉頭哽住,鼻頭一酸,眼淚啪哒哒落進地上厚厚積塵裡。
從前那個随父走南闖北、與自己談笑晏晏的姑娘,居然被人欺辱至此!
她顫着手将堵在品蘭口中的布團拿走,為她解開手腳上的麻繩,又幫她把蓋住面龐的亂發拂開。
品蘭微微睜眼,凄慘一笑:“阿粲,我是不是已經死了,才能見到你…..”
“噓,别說話,我是來救你出去的。”韓穗将擋礙視線的淚水抹去,解下披風蓋住品蘭單薄的身軀,随即環視四周,尋找脫身可能。
樓下大門有人把守,她二人隻能翻窗出去。可二樓太高,而下至一樓的動靜必定會引起那對妯娌的注意。
着急之間,她瞥見地上捆人用的粗麻繩,便撿起使勁拉拽,看其結實程度,倒能承受住兩個女子的重量。于是她靈機一動,推開後窗,隻見樓後依附一處土坡,剛好縮短了翻窗後落地的高度。
韓穗将麻繩緊緊栓綁在窗框上,用盡力氣往後拉拽,幾次測試确保足夠牢固後,連忙返回到品蘭身邊,将她扶起。
“品蘭,你看到那根繩子了麼,一會兒我會背着你,抓住繩子順下樓去,但這個過程需要你牢牢扒住我,你可還有力氣做到?”
品蘭微微搖頭,有氣無力道:“他們給我灌下不知什麼藥,渾身無力……況且這個法子不好,麻繩粗砺,會弄傷你的手,你的手金貴,還要寫字作畫……”
“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那些,一雙手哪有你的命金貴!”說着,韓穗便低頭去解腰間裙帶,打算用它把自己與品蘭綁在一起。
可裙帶還未解下,身後就傳來足踏樓梯之聲。
那聲音步步逼近,越走越急,似乎還帶些男子的喘息。
徐家那幾塊貨如此快就返回了?
韓穗迅速從發髻上拔下一根銀簪,攥在手中,藏于身後。她回身望着那黑洞洞樓梯口,一步,兩步。
來人一躍而出。
“通山?”韓穗又驚又喜。
通山也很意外:“姑娘怎會在此?”
“你又是如何找到這個地方的?”
“不對,”韓穗很快回過神來,“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我已經找到品蘭了,趕緊想法子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
“好說,”通山背起品蘭,“底下守門的那倆人已經被我制住,走就是。”
三人下樓,步出樓閣大門,果然不見徐家妯娌,韓穗方想問那二人去向,下一刻便發現不遠處她倆已被綁在一棵樹幹上,皆耷拉着腦袋,似乎暈死過去。
“……她們這是怎麼了?”韓穗問道。
通山答道:“哦,被我用麻沸散浸過的帕子捂住口鼻,暈了。”
韓穗瞪大眼睛:“你如何會有這種東西?”
通山一側身,将一個斜挎包露給韓穗,道:“姑娘看了這挎包裡頭的東西,就知道怎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