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個月,我都在琢磨蔣宸口中那位“韓楚恒談了八年的女朋友”究竟是何許人也。
蔣宸說接了個新案子,沒空陪我玩小學生戀愛遊戲,我探不出什麼口風,隻好像隻無頭蒼蠅一般在互聯網上上蹿下跳,希望大數據能給我提供些蛛絲馬迹。
最後當然是無果,不得不承認,我在網絡偵查這方面的能力還是差了點。
臨近下班的時候,我無心工作,東摸摸西看看地打發着時間,等待着五點的鐘聲響起。而電腦屏幕右下角的微信圖标突然閃爍起來,我下意識覺得是蔣宸發來的消息。
但我猜錯了,居然是前陣子在酒吧加的長發帥哥。
帥哥倒也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晚上要一起吃個飯嗎?】
我下意識地想要拒絕——畢竟隻是為了套取機密而加的微信,根本沒有後續維護的必要。但轉念一想,同為海王,說不定他能成為蔣宸平替,幫我答疑解惑也說不定。
手指在鍵盤上跳着舞,在對話框内打下:【好啊,你想吃什麼?】
我歪過頭看向頭頂的挂鐘,還有十分鐘下班。
帥哥立刻秒回,發來了一個定位。我登時産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想,該不會是之前約好的女生臨時爽約了才找的我吧。
但是無所謂,我也不是真的想和他有點啥。
五點一到,我毫無留戀地關了電腦,成為第一個走出辦公室沖向電梯的人,就連同事在背後說着:“黎早你這麼急去幹嘛?該不會去約會吧?”都充耳不聞。
但當我走到電梯口才發現,第一名的寶座早已花落别家。而且是落在了韓楚恒家。
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腦袋,低着頭走到了他的身邊。
小屏幕上顯示的樓層數字卡在了三層遲遲沒有動靜,我第一次感覺到等電梯竟然是如此煎熬的事情。韓楚恒像是習慣性地擡手看了眼手表,問:“今天怎麼這麼準時,約了人?”
居然問出了和同事一樣的問題,我不禁開始思考,在大家的眼中,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形象?
我擡起頭,看到韓楚恒的眼神筆直地落在我的右手,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機屏幕一直顯示着方才打開的地圖app。
但是,說實話是不可能的,我隻好模棱兩可道:“就是肚子有點餓了,想趕緊去吃飯。”其實也不算完全撒謊。
韓楚恒點了點頭,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别過頭輕笑了一聲。我有些困惑地上前一步,用餘光偷看着他的表情,卻隻看到滑過嘴角的一抹溫柔的弧度。
我很想問他為什麼笑,卻沒有勇氣打破這片短暫的,可以被我輕松汲取到的暧昧氛圍。
但想必是我的目光過于熾熱,還是難免灼燒到了韓楚恒。他轉過頭,像是解釋一般說道:“别誤會,我就是突然想到,好像我們的碰面總是和吃有關。”
我一下子被定住了身一般無法動彈。被他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
這種時候,要是能完美地接住韓楚恒的話,一定會是個拉進我們倆之間距離的絕佳機會。
我絞盡腦汁,苦思冥想,蹦出一句:“不都說民以食為天嘛,聊吃的才是真正的聊天。”好冷的笑話。
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叮——”電梯到達的提示音将我們的對話恰到好處地打斷在最需要打斷的時刻。我和韓楚恒一前一後地走進電梯,沒有再說話。
這樣事後後悔當初不該說這麼愚蠢的話的經曆,想必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會遭遇許多次。但這次,我是真的希望可以時光倒流。
我垂喪着腦袋到達目的地後,長發帥哥早已選了一個靠窗的絕佳位置等待着我的到來。這便讓我更加肯定,他是被放鴿子了。
看來帥哥的人生也不是一帆風順,這樣一想,剛才因為和韓楚恒的尴尬瞬間而低落的心情頓時被平複了不少。
我走到他對面坐下,還沒來得及寒暄兩句,對方便非常紳士地替我倒了一杯熱水。
“從公司過來這邊遠嗎?”他擡眼看我,表情非常溫柔。
但這樣柔和到近乎于寵溺的模樣在我的眼裡,也可以翻譯為把我當做備胎而産生的愧疚。
我接過杯子,微微一笑:“還好啦,不算太遠。”
雖然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從空氣中流轉的詭異氣氛來看,我們倆還真是一個比一個裝。看向彼此的眼神仿佛蒙着一層厚厚的殼,等待着被擊碎的那一刻到來。
帥哥把菜單推了過來,“想吃什麼?我請客。”
嚯,還挺大方。作為一個合格的選擇恐懼症患者,我足足翻了三遍菜單才終于做了決定。帥哥倒也不催,隻是托着下巴看着我。
點完菜,服務員還沒來得及轉身,帥哥便坐直了身體,頂燈的暖色調光束傾斜而下,在我的臉上蓋上一片陰影。
他眯起眼睛,視線從我的眼睛一直遊移到嘴角,一邊說:“我發現,你在燈光下更好看。”
照理來說,但凡我智商不低于五十就不該相信這樣的奉承,但也不得不說,誇獎總是令人受用的。我低頭輕笑,“多謝誇獎。”
“真的。”像是怕我不信似的,他又重複了一遍:“你那時候坐我旁邊的時候,我還在想你這麼好看的女生,肯定有男朋友吧。”
我擺了擺手,“沒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