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無聊賴地打發着周末來臨前的摸魚時間,穿梭于各個app間時,屏幕頂端跳出一個綠色的邊框。
是蔣宸發來的消息,他說這幾天要去B市出差。
我随手将消息劃過,沒有回複。與其糾結他難以捉摸的心思舉動,我現在有更加重要的事。
今天晚上,我約了韓楚恒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廳共進晚餐,他欣然接受。
我甚至沒有找任何多餘的借口,他也沒有絲毫懷疑。好像終于下定決心後,每個行動都不再有招式,回歸了最自然的模樣。
告白這件事令我緊張——倒不如說,所有嚴肅的發言場合都讓我直冒冷汗。于是我在心裡反複地梳理着到時候要說的台詞,要如何打動人,如何讓他無法拒絕。
我祈禱着,千萬不要出什麼岔子。或許是過于虔誠,以至于腦内隻有這一個念頭,連同事在身後呼喚我的名字都沒有聽見。
直到肩頭被輕輕拍了兩下。
“黎早!你聾啦?”我擡起頭,看見同事像是忍無可忍一般,叉腰站在我身邊,一臉無奈和疑惑。
我朝她眨了眨眼,問:“怎麼了?”
“我還要問你怎麼了呢,心不在焉的。”同事靠在我的桌邊,雖然表情和語氣看起來都像是在關心我,可我卻實在無法實話實話。
總不能說自己因為要告白而緊張吧,絕對會成為公司新聞的頭版頭條的。
我隻好幹笑着:“可能昨天熬夜了吧,感覺腦子轉不過來。”
同事倒也沒多在意,看起來和我突然的宕機比起來,她有更加在意的事情。
我望向她,看到她始終抿着唇,時不時将大拇指搭在嘴角,愁容滿面。于是,我終于忍不住問:“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嗎?”
該不會是明天要上交的統計表還沒完成吧?我心裡一驚。
好在她說的是:“其實禮拜六的時候,我在外面看到韓工了。”
“然後呢?”多大點事。
我方才緊張的思緒被她這句話說得瞬間松懈了下來,整個人癱倒在辦公椅上,還轉起了圈。
而同事的臉上,依舊愁雲密布。
她支支吾吾,我心急如焚,“哎呀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呗,你禮拜六看到韓楚恒了,然後呢?”
同事回頭看了一眼,确認四下無人後,才附身在我耳邊輕聲說:“我看到韓工和一個女的走在一起。”
多大點事!我又松了一口氣。等我意識過來後,發現也沒有多好。
禮拜六,那不是他放了我鴿子的日子嗎?明明說着有事,卻和其他女生約會嗎?也不一定。稍微冷靜了一會,我想我過早地用主觀臆斷判斷了他們的關系,說不定隻是工作上的往來,或者是......
想不出究竟什麼人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讓他推掉原來就定好的行程,結合同事快要擠在一起的眉頭,我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同事說:“我看韓工和她看起來挺親密的,不像是不熟的關系,但他不是說自己沒女朋友嗎?難道是相親?不過,也确實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
接下來她說了什麼,我都沒有聽清,唯有“相親”二字在心底盤旋。我有些想問問同事,和韓楚恒走在一起的女的長什麼樣,漂亮嗎?穿什麼風格的衣服。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實在太過愚蠢。
就算真的知道又怎麼樣呢?難道我會強迫自己接近韓楚恒心中完全女朋友的形象嗎?想必我是做不到的。
我隻能,也隻想做現在這個最真實的黎早。
于是我笑笑,随便找了個話題扯了開去。就這樣捱到了下班時間。
韓楚恒說有些工作要處理,讓我先去餐廳等他。雖然有那麼一刹那感覺到他在避嫌,但我還是照他說的做了。
在餐廳坐了半小時,手邊的水杯已經空空蕩蕩,等到服務員為我續上一杯新的時,韓楚恒這才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突然來了活。”他拉開椅子坐下,雖然說着抱歉,臉上卻毫無愧疚的神色。一如往常般泰然自若。
和他對視的一刹,他沖着我微笑,我立刻低下了頭。
韓楚恒沒有多說什麼,隻默默翻着菜單。紙面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我偷偷擡起眼,看到他的嘴唇像晚秋的落葉。
原本的流程定的相當完美——我先和韓楚恒随便聊聊他錯過的遊樂園之旅,然後等到時機成熟,便可以抛出自己的心意。至于他會接受還是拒絕,或者按下不表,倒是沒有那麼重要。
話隻有在未說出口之前,才牽腸挂肚。
可是突然出現的神秘女人打亂了我的陣腳。我不得不去猜測這其中的無數種可能,随後再一一推翻,變成黑闆上反複擦拭的粉筆痕迹,掩蓋了原本幾近明亮的心。
我感受着鋒利的紙頁劃過指尖的觸感,一邊用餘光觀察着韓楚恒的表情。他似乎很快做出了決定一般,放下菜單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