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安室透甫一開口。
伊達航知道他要說什麼:“放心,剩下的那兩個孩子就在警察廳裡,咱們樓下。他們手上隻有幾條失去失效的線索,不會再出意外了。”
“那就好。”金發青年在身後把門拍上。進入絕對安全的領地,他幾天來高度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眼皮不可避免地開始打架,“櫻井遙香子現在在走什麼流程?”
“目暮警部和其他幾位高層在跟她談話。”伊達航勸阻同期灌咖啡未果,回答說,“和上次一樣,她的邏輯和情感動機非常自洽,說辭裡也找不出什麼破綻。”
“畢竟是能考上職業組的僞警察。”
安室透喝幹他以前鄙夷的罐裝黑咖啡(下次要提醒風見采購别的),說:“如果烏丸集團的内鬼輸送計劃長遠進行下來,會對警察界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傷——要把蟲子扼死在未破繭的時候啊。”
他們坐下來,戴上會議桌上擺放的頭戴式耳機,聆聽櫻井遙香子新一輪的自述。
會面地點在警視廳内最高規格的審訊室,因為并不是犯罪嫌疑人,又整出大事的精英女警坐在刑訊椅上,但活動沒有受限。
作為搜查一課的刑警,櫻井遙香子的叙述有條不紊:“各位長官,就像之前說的,櫻井正人在我上中學時對我始終是輕視的态度。”
他們的父女關系是浮于表面的和諧,這點搜查一課的幾位警察在之前就有所察覺。
“而當我警校畢業,開始在神奈川工作時,這種态度也沒有多少變化。所以我在家裡的電腦上發現了他通過暗網與某些人聯絡的事情,那些金額入賬都有些年頭了。”
前幾天的口供顯示,櫻井遙香子警校畢業後本來在神奈川工作,三年前意願強烈地調來東京,為此還放棄了原本在家鄉的晉升機會。
她聲稱當時以為養父收受賄賂,在和櫻井正人大吵一架後,卻發現自己保存記錄的硬盤突然丢失,家裡的犯罪證據也消失無蹤。
考慮到養父很快就會退休,最佳的選擇也已經過去,櫻井遙香子大受打擊,選擇換個地方繼續生活。
三年過得很快,櫻井遙香子本來已經當這件事不存在了。直到她在犯人池早進豫的電腦上發現了君度的犯罪師網站,一眼就認出這是櫻井正人曾經登錄的那個。
現在犯罪師網站已經關停,但任何進入過的人都會為其中的獵奇與血腥震驚。
十一月底,伊達航向上彙報犯罪師網站。十二月初,櫻井遙香子在暴亂之夜檢舉櫻井正人。
她除了網站的事情,并不知道櫻井正人具體犯下了哪些罪行。“各位長官都知道,我非常網絡偵查,以前還想過調去網絡犯罪科。”
目暮十三坐在主審官的位置,發覺熟悉的下屬語速慢了下來,還微不可察地放低了視線,仿佛面前的桌子顔色忽然讓她新奇了起來。
結合她的話——“你再次入侵了黑衣組織的網絡?”停職警察私自調查規模龐大的犯罪集團,是嚴重違規的。
櫻井遙香子的手肘一直放在桌面上。她張手按在自己的下半張臉上,“嗯”了一聲。
“這不是重點。”其他警官也沒就此發話的意思,她快速帶過了這點,“如今我們知道了,我養父櫻井正人就是黑衣組織的荊棘酒,是君度酒鶴見慎吾的直系屬下。”
“他死亡後,我猜犯罪師網站會停擺,按照架構來說,那個網站除了隐秘性也沒什麼優點。一旦登錄網站,反過來追蹤用戶不是難事。”
這項工作警察廳已經開始做了,但還在初期階段。
目暮十三恍然:“你順着網站查到了部分用戶的行蹤?”
“是訪問者。”櫻井遙香子糾正道,“隻訪問不注冊的用戶更難追查,但我特意瞄準了他們。從八号的淩晨開始,這樣的人數可是達到了峰值,我個人猜測是鶴見慎吾沒落網的同夥在……看熱鬧。”
“八号淩晨隐身訪問犯罪師網站的人數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間,其中十人使用的電腦配置特性相似,疑似集中位于某處場所。”
原本君度酒的私人網站在組織内也沒多少人知道,但從十二月開始,波本在組織暗網上大量揭露武器研發組等人的底細。
俗稱開盒。
安室透摘下耳機,皺眉問:“監視她的人沒發現她在做什麼?”
“櫻井遙香子的公寓設備和辦公設備在當晚都沒檢測到信号輸出。”伊達航說,“要麼她有未被發現的安全屋,要麼是烏丸集團裡有人協助她。”
“有組織有規模的犯罪分子通常會注重信息防護,也很少有長居地點。”櫻井遙香子說,“我沒辦法鎖定他們的現實方位,但通過對他們的電子設備發送木馬病毒——好的,警部,這個我也要寫檢讨——可以截取他們搜索的網絡信息,和部分通訊記錄。”
談及擅長的領域時,櫻井遙香子是十分自信的。她看到一位能在電視新聞上見到的警察廳官員目露贊賞,對她說:“一會請将這部分内容交給信息科人員核驗,說回正題,你讀取到了什麼?”
“我攻破了那十個集中犯人的防火牆,從往來郵件判斷,他們應該是該組織的外勤人員,直屬上司的發色非常少見——他們就這個讨論了大概十分鐘。”
即使是不負責暴力犯罪的官員,也對裡世界赫赫有名的殺手有所了解。端坐長桌後的高級警官相互對視,想必都有了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