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是勾結了魔修。”
喬硯深聽席夢思說完,将先前的猜想推至最後,不禁皺起眉,“本想這樣的結論是否會太極端,但眼下情況......恐怕就是如此了。”
她們并非本土人,到宗門不久,所學的知識也有限,對魔修的了解不過是會吃人血肉進行修行的野獸,多數身上魔氣缭繞,後期更是人形也難維持。
傳言魔修血與常人顔色相異,為烏黑,可昨天那幾位最後卻未流血,而是直接化作黑霧消散。
喬硯深垂下眼,仿佛能聽見腦海内一個個猜測被寫下又被劃掉的沙沙聲。
“這地方真夠不幹淨的。”沈離夏靠在椅子上,“看來接下委托是正确的。”
“委托?”席夢思捉到她話中重點。
沈離夏對她放心,自然毫不避諱,便坦然道:“與我們同行那人是南國被放逐的皇女,這次回來是要奪權。不過你先把話說完,受邀是什麼?誰的邀?”
提到這個,席夢思神情略有古怪,似是有些不知該如何張口,仿佛是覺此事同剛剛的氛圍全然迥異。沈離夏見狀,将手撐于桌上,正要貼過去好好問一番,卻被喬硯深伸手截住。
她眨了眨眼,轉頭看過去,見喬硯深并未看她,目光仍專注于席夢思那邊,反倒顯得有幾分刻意。少年乖乖坐回去,猜到她應是覺得自己這樣是有些失禮。
“其實是......一對道侶戀家,百年不知南國變故,要下凡間舉行結契大典。那道侶其中一方為南國史上母皇姊妹的女兒,于是将地點定至皇城,言屆時諸多姊妹亦可受恩澤,沾一沾天地靈物的好處與喜氣。”
席夢思說完,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張紅紙放于桌上。兩人将其轉過來一看,見其上确實寫着結契大典之邀,隐約還能從墨迹間感到一縷熾熱氣息。兩人一人為無極劍宗大師姐,名越祁風;一人來自同無極劍宗交好的羲和宮,亦是南國之人,名雲知曉。
“......來得真不是時候。”喬硯深半晌後低聲道,“既然請帖已發出,那必然是皇帝已同意。屆時魚龍混雜,修士雲集,皇女想要平安回城便難上加難。”
“沒人和她們說南國現在的情況麼?”沈離夏皺眉,“就沒有這幾十年來從南國上去的修士?”
席夢思聳肩,“這情況想有也有不了,而能上去的自然也不會專程說,畢竟他們可是很團結,說謊無需提前商量,哪怕素不相識也能統一口徑呢。”
“行吧。”沈離夏輕歎一聲,“請帖都發了,離上面所說的日期也沒多遠,要去通風報信也沒确鑿理由。”
畢竟不是所有修士都願意幹涉凡間諸事,那些魔修化霧散去,未留證據;如無極劍宗這類宗門又以避世聞名,是故事中最經典的那一幫雲隐邊界的人,恐怕此次結契能定于凡間,也是因這對道侶在宗中地位極高,否則怕是也不能成。
席夢思收起請帖,摸了摸下巴,“說到這個,你們不妨也與我同去。反正最終都是要到皇城,我們順路。”
兩人點頭,見席夢思似乎已經将自己所知的說完,遂将路上如何碰見秦世英、水路上遇襲這些事告訴給席夢思。至說完,席夢思又追問她們近況。
“兩位道友進步迅速,如今竟已都築基了。”席夢思搖頭笑道。她相較于眼前兩人,面容顯得更為成熟,舉手投足間雖是散漫,卻也有着飽經世事之感,此刻稱兩人道友,實際倒如一位年長的姐姐,好奇着這段時間她們所經曆的一切。
喬硯深又去沏了一道茶,沈離夏則讓她稍等,旋即下樓了一刻鐘,回來時手中端着一碟點心,頭上也頂了一盤。因她步子穩,點心竟都沒有撒出,安然無恙地到了桌上。
“離夏……”喬硯深看到桌上點心,輕聲提醒,“我們正在辟谷……”
在她開口之前,沈離夏已經伸手迅速拿了一枚塞嘴裡,聽見提醒,趕緊嚼了兩下咽下去。
“這是給席道友吃的,我隻是先試試有沒有下毒。”她含混說着,擺出滿面無辜,又伸手要去拿另一盤裡的鳳梨酥,動作卻慢了許多,似乎在等着什麼。
見少年這幅理直氣壯又實則心虛的模樣,喬硯深隻得放棄阻攔,無奈道:“再吃一塊,不能更多了。”
“謝謝學姐!”金黃的鳳梨酥被拿走,沈離夏不比剛才那般急切,小口咬着品嘗其中酸甜滋味。
辟谷實在是太難,她要好好珍惜這塊來之不易的點心。
“好可憐喔。”席夢思笑着搖頭,也去拿點心吃。客棧雖不大,準備的吃食卻很有滋味,這些鮮花餅、鳳梨酥一類的甜點味道極佳,配上微苦的茶與此刻明媚的陽光,實在惬意。
三人簡單聊過近況,将宗門中發生的事大緻講過一遍。其中關于神火與詭異的夢境,想到眼前人或許會有點辦法,兩人以神念商量過後決定也有所保留地提及一些。
席夢思聽後若有所思,似想到什麼,“既然先前大夢之陣也讓兩位道友看見了相關景象,那麼無論這些詭異之物是前塵也好,寄生的魂魄也罷,再來一次說不定還能找到更多。”
說着,她打了個響指,爽朗道:“剛巧我這段時間也對夢術有了更多心得,以大夢之陣為基改造出了其他陣術。離夏道友不妨稍後來瞧瞧。”
沈離夏一聽有新東西可學,即刻答應:“成,現在都可以。若這會學不完,閑暇時我再來找你。”
她正要拿出空白符紙,卻聽旁邊人開口:“我也想看看。”
喬硯深微笑溫和,聲音如往常般輕柔自然。
“雖是劍修,但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對夢術亦有好奇,不知可否觀摩你們兩人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