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萋萋在鳳聽離開前院正廳之後,心中越想越是忐忑絕望。
她隻顧着往嫡姐心口上紮刀子,反而卻是忘了她區區一個庶女,嫡姐若是能夠高嫁了還好,現下嫡姐隻不過嫁了個在地裡讨生活的泥腿子。
日後這些妹妹們,又有幾個能越得過她去?
還有親娘護着的那些姐妹尚且還有幾分改變命運的希望,而鳳萋萋,沒了親娘,不受母親寵愛,就連曾經唯一護着她的嫡姐都得罪了去,日後隻怕更沒指望了。
于是回過味來的鳳萋萋連忙趕往梧桐院,彼時鳳聽窩在被窩裡睡回籠覺,蘇洛無甚困意,便坐在一旁守着自家夫人發呆。
聽到動靜,還以為是前院來人叫去一同用午膳,卻不想是前腳插了嫡姐肋間兩刀的鳳萋萋跑來要關心嫡姐。
蘇洛隔着房門沒立即給出回複,她正在思考是不是有必要為了這沒心沒肺的狗東西将自家夫人好夢給攪擾了。
她這邊廂在猶疑權衡,那邊廂在院門處久等不見人來叫,心下更慌,越想越覺得不能耽擱,再這樣下去,等鳳聽回了菏澤村,更無法修複關系了。
鳳萋萋沖着身邊小丫鬟延夏擠了擠眼睛,延夏會意,突然捂着肚子“哎唷,哎唷”喊了兩聲。
今日負責守住院門的小丫鬟也是今日才臨時被老太君派來的,性子單純的小丫鬟趕忙伸手去扶延夏,關心問道:“哎呦,這是怎麼了?”
延夏将小丫鬟的注意力都引過來,一邊喊疼,一邊将半邊身子都壓在了小丫鬟身上,假做無力站着的模樣,帶着小丫鬟趔趄往後退了幾步。
小丫鬟費勁托抱着她,擔心地都快哭了出來。
“你看起來好嚴重,咱們還是快些去看看大夫吧!”
到梧桐院當差第一日的小丫鬟很快忘了自己最重要的職責,也正是測試,鳳萋萋得了空趁虛而入,由着兩人拉扯,她自己入貓兒般靈活鑽入梧桐院之中。
一路往熟悉的卧房而去。
巧的是,鳳聽已然醒來,她這兩日熟悉了入睡時有小元君的氣息作伴,溫暖又清新的橙子松木味道淡去,鳳聽下意識就伸手去摸空蕩蕩的枕邊。
“唔?...”
她哼唧兩聲,眼睛未曾睜開就開始喚人,“蘇洛。”
蘇洛快走兩步回到床邊,這人半夢半醒間使小性連名帶姓地喊人時總給人一種想把人刀了的感覺。
“我在。”
初時,蘇洛聲音不但,人也不慌,見鳳聽眉頭蹙得更緊,握緊鳳聽放在錦被外的那隻手,又提高聲音強調一遍,“我在。”
鳳聽悠悠醒轉,眨巴眨巴那雙鳳眸,茫然目光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郁悶,自然而然便開口質問道:“去哪兒了?”
蘇洛腹诽,還能去哪兒?難不成還能去你心中不成?
這短短時間,甚至來不及熟悉這座小小的梧桐院,房門都不曾來得及踏出一步,不過就是從床前離開片刻,何至于此呢?
當然嘴上不能這麼硬邦邦地頂回去這句問話,而是溫聲說道:“今夏說你六妹妹在梧桐院外求見,特意來問一句你是想見還是不想見。”
又解釋道:“恰巧我正準備回答今夏之時夫人變醒了,這可能是我與夫人心有靈犀吧。”
鳳聽:“......”
人有時候無助起來真的很想要報官。
鳳聽懶得理她,卻對鳳萋萋的來意多少有些感興趣,她伸出纖纖玉手,蘇小元君很有眼力見地探出手臂。
向她借了一把力,鳳聽坐起來,同時道:“讓她進來吧。”
蘇洛點頭,将嬌滴滴的人兒扶好,看她安穩倚在床頭坐着,這才轉身開門吩咐今夏。
她倆今日會在鳳府裡過夜,多得是時間讓鳳聽好好看一看這些姐姐妹妹的嘴臉。
小妻妻兩心思各異,蘇洛後脖頸一陣陣發涼,總有種莫名感覺,大抵會有誰會開始倒黴。
隻能暗中祈禱這個倒黴蛋一定不是已經被天雷活活劈死八次的自己。
鳳萋萋被請進來時,差點便要被眼前一幕羞得不敢再看。
懶洋洋倚在床頭的鳳聽正将紅唇輕啟,蘇洛将茶盞小心遞到她唇邊,伺候人在床上洗漱。
堂堂鳳府嫡出的千金大小姐,鳳萋萋早知道自家這個嬌氣、體面、尊貴,卻也未曾想過能嬌氣體面至此。
真有元君心甘情願放下身段去伺候她。
一邊又佩服蘇洛實在是能忍所不能忍,作為一個元君,能放下身段為自家琅澤做這些,簡直太令人佩服了。
她探究眼神滴溜溜在小妻妻身上來回打轉,鳳聽漱口完畢,等着小元君為自己用溫熱巾帕潔面,鳳萋萋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