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君抖着手指将鳳聽指着,“你明知那不過個娼妓,竟還幫着陸放胡來...”
鳳聽掏掏耳朵,很是不耐,“她并未以色侍人,不過憑自個兒一技之長在繁花樓讨飯吃罷了,倒是老太君您...”
“左不過是在樓裡彈彈琴,您倒好,一口一個娼妓,說話恁難聽,我家這裡烏泱泱坐着還未成年的妹妹都有好幾個。”
她眉眼冷厲,說話半點不客氣,哪管對面坐着的是哪家來的老太太,反正算不得她家長輩就是了。
“也不怕污了小娘子們的耳朵。”
“你!”
陸老太君氣得口不擇言,“真是狂悖!哪有良家女子會與青樓裡賣弄風/騷的小娘子攪和到一塊去?”
蘇洛煩她指着自家夫人總說些莫名其妙的歪理,瞪過去一眼。
“陸老太君這話好沒道理,我夫人都說了那人并未出賣色相,憑着自己雙手賺錢,分什麼高低貴賤?”
“哼。”
見蘇洛開口,她又一拍桌子,端起架子來,“兩個小輩半點長幼尊卑的道理都不懂,插手别人家事已是錯,難不成鳳府就教出個敢于長輩頂撞連半點禮儀廉恥都沒有的大小姐來嗎?”
她句句話都不離道理,又句句都算是歪理,就連鳳舒懷都惱她倚老賣老。
但這事看鳳聽态度顯然别人也沒冤枉了她,鳳舒懷左右為難,教女兒也不是,幫着女兒說話也站不住腳。
心中怪起了鳳聽沒事偏要去蹚她陸家的渾水作甚?
誰不知道陸家老太君從年輕時就是個強勢不好相與的性子,被她纏上了,怎麼也得給個說法出來。
否則今日人從鳳府出去,不出半日,滿縣城都得傳她鳳舒懷不會教女兒。
她自己都是納了十七八個姨娘的人,心中自然沒什麼貴賤之分,女歡女愛本就是人之本能,陸放在繁花樓養了個小娘子的事兒大家都知道,鳳舒懷并沒覺得有什麼。
但她能這麼想,不代表人人都能這麼想。
看她沉着臉不說話,陸老太君以為她是心虛到無話可說,正想乘勝追擊再說幾句。
鳳聽卻一臉疑惑地說道:“我倒是記得我家老太君年輕時也不曾惹過什麼風流債,陸老太君又算得上我哪門子的長輩呢?”
“就是就是,哪有人舔着個老臉上别人家裡擺長輩架子,弄不懂的還要以為家裡沒晚輩給她作威作福地訓呢...”
鳳元祺沒忍住幫着自家姐姐說話,她不冒頭倒好,一冒頭,陸老太君便想起來這裡面還有她的事兒來。
這下可好,罪魁禍首都到齊了,陸老太君态度強硬要鳳家給個說法。
鳳舒懷壓着脾氣問道:“那老太君您想要個什麼說法?”
顯然這問題早在來到鳳家之前陸老太君就想好了要怎麼處理,現下看鳳舒懷有意低頭,她立馬便接話。
道:“既是你家女兒将人救了,那便讓你女兒将人遠遠送走,省得那女人還在纏着我家乖孫。”
她想得倒好,自己不出面做這個惡人,既能斬斷了陸放和柳澄之間的緣分,孫女又不會記恨到自個頭上來,不至于傷了祖孫感情。
至于鳳家和鳳聽會不會讓陸放記恨上,她才不在乎。
鳳舒懷也想到這一層,陸家就這麼一根獨苗苗,未來自然由陸放繼承陸氏家财,若真是将陸放得罪了,她家生意也不好做。
陸家在京都還算有些人脈關系,這幾年是發展得越來越好,不像鳳家這半死不活的狀态。
說實話,先前聽見自家兩個女兒幫了陸放大忙,鳳舒懷心中還覺得女兒做得不錯。
與人交好,施恩于人,未來鳳元祺真走上科考之路,陸家說不準也能幫着打點一二,聽說陸放外祖家中很是風光了得。
陸放有位姨母如今是宮中寵妃,那位早便惦記着将親姐唯一的女兒接到京都去發展。
若能搭上陸放這條線,想必科考之路會順暢許多。
鳳舒懷心中有了計較,所以不想答應陸老太君這個條件。
都說知女莫若母,但鳳聽和自家這個母親打了八輩子交道,很是了解鳳舒懷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她心中,沒什麼能比鳳元祺未來成就更重要的事情,她在鳳元祺身上傾注無數心血,籌謀計劃全都是為了這唯一的元君女兒。
究竟是選擇得罪陸放來和陸老太君交好還是選擇保下柳澄來赢得未來陸家家主的友誼。
明眼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所以鳳聽根本不着急,并不擔心自家母親胳膊肘往外拐,倒是站在她身前的小元君看起來很是惱火。
鳳聽被陸老太君說了幾句難聽話,自己倒還沒什麼呢,小元君氣得咬牙,鳳聽好笑地擡手揉揉她繃緊的側臉。
嬉笑着說:“松松勁兒,腮幫子咬大了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