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羽做了個很混亂的夢,夢裡充斥着對他的唾棄與謾罵。
在鋼琴大賽的現場上,無數觀衆近乎失控地想湧上台,即便有保安維持現場秩序,可一聲接一聲嘈雜的唾罵都紮進了燕清羽心底。
那是第二世裡他最不願回想的場面。
“……受過什麼心理創傷,大腦自我防護,選擇性失憶忘記過什麼。我猜現在是被刺激到,記憶有恢複的征兆。”
“但以他原先的精神狀态,這個記憶恢複對他來說隻有害處,可能會加重他的抑郁情緒。”
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從模糊變得清晰,燕清羽緩緩睜開眼,昏睡前的窒息感消退許多,大腦重新變得清明安靜。
他看到有些陌生的天花闆,緩了緩才發現這是個之前沒住過的病房。
姜雲簡注意到他醒來,用手勢打斷了謝華良的話,讓謝華良去查看燕清羽的情況。
燕清羽看了一圈周圍,除了謝華良和姜雲簡外,門口還站着待命的程洋。
病房窗戶沒拉窗簾,外面漆黑一片。
他記得在商場那會兒還是天亮着的下午,應該已經過去了一個足夠謝華良開車過來的時間。
燕清羽聽說過姜雲簡的多疑,想來也是怕他的這次突然暈倒給他又多增添點什麼兇殘的傳聞,所以特意把謝華良給叫了過來。
他安靜坐在病床上,沉默地配合着謝華良的檢查。
謝華良簡單地檢查完,拿筆記錄:“看起來沒有什麼大問題,不用住院,明天下午的拍賣會也可以正常參加。”
聽到拍賣會可以正常參加,燕清羽才有些許反應,狀态放松了一些。
姜雲簡見狀,原本緊繃着的擔心情緒也回落些許,給燕清羽倒了杯溫水,還很貼心地配了吸管。
燕清羽乖乖接過,一手捧着杯子一手握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看起來溫順無害,仿佛下午時暈倒的事情已經完全翻篇了。
謝華良試探着補充詢問:“昏迷的時候,有……做什麼噩夢之類的,或者想起些什麼不太好的東西嗎?”
燕清羽沒有回答。
初醒時謝華良的話他聽得很清楚,知道是在問什麼,但他不想回答這方面的問題。
謝華良沒堅持:“還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的?”
燕清羽放下杯子:“沒有。”
謝華良記錄下燕清羽的情況,收起筆:“行。那沒問題就可以回去了,不用住院。”
姜雲簡順手拿過燕清羽手中的空杯子,放到桌子上,扭頭吩咐程洋:“你送清羽回去,再給清羽點一杯姜茶。”
程洋:“好。”
程洋給燕清羽遞上外套和圍巾:“小先生,那我們先回去吧。”
燕清羽聽話換上,起身跟程洋先回去。
醫院裡酒店并不遠,車上燕清羽靠在車窗上,垂眸看着窗外的燈火。
開車的人是季司,程洋坐在副駕駛,從後視鏡觀察到燕清羽的狀态,憂心忡忡地給姜雲簡發消息。
【羊了個洋:老闆,小先生好像更郁郁寡歡了,靠着窗不知道在想什麼,都不睡覺了】
【老闆(戀愛腦版):。】
姜雲簡回了一個句号代表已閱,程洋也沒再管。
最近他已經認清自家老闆的戀愛腦,接下來就是他們小兩口的事,他這個單身狗不摻和才是最明智的。
燕清羽跟着程洋回到酒店房間,程洋依照之前姜雲簡的吩咐,找酒店前台點了杯姜茶才離開。
燕清羽看了眼那杯還冒着熱氣的姜茶,碰都沒碰,轉身直接回房間睡覺。
結果第二天早上,他走出房間就見到客廳裡坐在輪椅上的姜雲簡,而姜雲簡手邊正是昨晚那杯已經被放涼的姜茶。
姜雲簡聽到動靜,擡頭看他:“怎麼不喝姜茶?”
燕清羽沒回答。
姜雲簡指尖在輪椅扶手上輕叩兩下:“不喜歡姜味?”
不鹹不淡的語氣聽着像是威脅或責問。
燕清羽渾不在意地走到桌邊拉開椅子坐下,伸手就要拿過杯子當姜雲簡面喝了。
姜雲簡立馬把那杯涼透了的姜茶拿走:“不喜歡就不喝,我隻是問問。”
燕清羽收回手:“哦。”
冷淡的語氣也聽不出到底有沒有把姜雲簡的後半句解釋聽進去。
姜雲簡不擅交際,見狀也沒說什麼,默默調轉輪椅,到冰箱拿出一塊小蛋糕,放到燕清羽面前。
姜雲簡:“酒店甜點師專門做的,甜度在你能吃的範圍内。”
燕清羽的目光落在小蛋糕上。
姜雲簡補充完:“早餐的量我讓廚師給你減少了,吃完早餐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