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維德學院,一所鼎鼎有名的貴族學院,在寸土寸金的上城區占地廣闊,哥特式的建築恢宏氣派,高聳的樓頂塔尖簇起,遠看像一頂頂端莊森然的王冠。
這就是上等人的世界,和垃圾成堆,臭水溝遍地流淌的下城區真是截然不同啊。
年昭心裡感歎,一邊轉動着腦袋好奇地張望着。
一旁的宋毓文推了推沒有度數的平光眼鏡,用力攥了下年昭的手,等年昭回過頭望他時,才笑着問:“怎麼樣?學院不錯吧。”
“嗯。”年昭乖乖點頭。
他剛托了宋毓文的關系入學,還沒領到學院制服,身上穿的還是簡簡單單的白T恤,燦爛日光下的面容雪白又純淨。
最最出彩的一雙點漆如墨的眼睛澄澈如溪水,睫毛撲閃時,像黑色羽翼的蝴蝶掠過光影浮動的水面。
真漂亮。
沒想到污濁的下城區還能撿到這麼一個寶貝,又乖又聽話,現在隻等年昭分化成omega了。
宋毓文滿意地帶着年昭往宿舍樓走去。
蘇黎維德學院的宿舍總共有三棟,一棟住着家境貧寒但成績優異的普通學生,學生基本都來自下城區,被戲稱為“貧民窟”“老鼠洞”;右邊一棟住着非富即貴的學生,學生都來自中城區和上城區。
兩棟樓相對而立,劃下了階級的分界線,泾渭分明。
而第三棟,也是最特别的一棟,是學院專供給學院F4的别墅,坐落在遠處一座大大的幽靜花園裡。
遠遠望去,隻能望見白色建築的塔尖懸浮在綿軟絮狀雲朵裡,還有一片片純白玫瑰花瓣随風紛紛揚揚而落,美得如夢如幻,仿佛罩上了一層神秘面紗。
而年昭入住的是下城區專屬的雙人宿舍,裝修明亮簡單,但和在宋家時住的豪華别墅比起來還是差遠了。
“年昭,委屈你了。”宋毓文笑容略帶歉意,“因為你的檔案還在下城區,短時間不好調換,所以學院這邊隻能把你分配在下城區宿舍。”
騙人的鬼話。
宋毓文父親在上城區雖然排不上名号,但好歹也是中城區的區長之一,怎麼可能連個學生檔案都調不過來?
年昭對此心知肚明,但面上還是懵懂模樣,乖巧地坐在宿舍床邊。
他還沒分化,身形還是少年模樣,和早已分化成alpha的宋毓文比起來,顯得纖細又精緻。
像個漂亮的精巧絕倫的娃娃。
宋毓文又單膝跪在床邊厚重綿軟的地毯上,一手拉着年昭的手,裝作心疼模樣。
“年昭,等你分化就好了。母親答應我,你要是分化成omega,就同意我們在一起,到時候父親肯定會把你調到中城區。”
反正宋家隻有确保年昭分化成珍貴的omega,才肯纡尊降貴地賞他一個中城區的身份,等玩膩了再甩手一扔。
要是年昭分化為beta,就一腳踢開,畢竟隻有找不到o的無能a,才會找普普通通的beta湊活。
至于年昭分化為alpha,他們想都不敢想,宋家可不允許宋毓文這個獨生子去做同性戀,搞什麼離經叛道的aa戀。
“好。”年昭點頭,聲音細細小小的。
他一直都這樣,在下城區的分界線邊緣,被飙車的宋毓文意外撞倒後,就這樣一幅柔柔弱弱的樣子,讓人一看就毫不懷疑地認定他是omega。
那晚宋毓文喝得半醉,氣沖沖地下車要看看是哪個賤民攔了他的路。
反正他飙車的區域是下城區,這裡住的都是不值一提的“老鼠”“垃圾”。
宋毓文這樣想着,看清年昭的臉時卻是一愣,酒意立時醒了一大半。
昏昏夜色裡,稀稀拉拉的破舊路燈光芒黯淡,隻有名貴跑車的耀眼車燈,照亮了少年一張清純又無暇的臉。
年昭狼狽的躺在灰撲撲的地上,手臂蹭上粗糙地面,留下一道道猙獰血痕,腳腕也扭了。
但他怯怯的垂下眼,似乎有點怕開着跑車橫沖直撞的宋毓文,對着撞了自己的上等人也不敢要道歉或賠償,勉強站起來後便捂着流血的手臂,一瘸一拐艱難地要離開。
還是宋毓文的眼睛亮起,一把拽住了要走的年昭,堅持要送年昭去醫院。
這一送,就把年昭送進了宋家豪宅,好好的養了一陣子後,卻發現年昭遲遲不分化,又費功夫把年昭送來了蘇黎維德學院。
“年昭你不用擔心,先前醫院檢測過,你的腺體的确在發育,醫生說了極有可能分化為omega。”
宋毓文安慰,又對一旁的年昭舍友點點頭,姿态高傲地吩咐,“你幫忙把宿舍收拾下。”
“好。”一旁戴着黑框眼鏡的舍友唯唯諾諾的答應,又手腳麻利地忙活起來。
同樣是學院的學生,但來自中城區和上城區的學生,卻能随随便便命令下城區的學生。
宋毓文見宿舍收拾差不多了,又擡手看了下手表時間,正好是教授莫維茲看診的時間,便拉着年昭下樓,急匆匆往醫務室大樓趕去。
“學院裡有位很厲害的醫學教授,平時都在上城中心研究所專攻研究,但每月一号會在醫務室幫忙看診,我們得趕緊過去,檢查下你遲遲不分化的原因。”
醫務樓是一幢很有科技感的大樓,不同于學院裡随處可見的哥特式城堡建築,這幢樓通體銀白,牆體表面塗刷了科技感的銀白介質,整體形狀像一顆巨大的晶體球。
這顆晶體球裡燈火通明,明明外面還是大白天,樓裡卻遍布着燈帶,晶白璀璨的光芒流洩,不遺餘力地照亮各個角落。
照亮上等人的每一分雍容——
年昭随着宋毓文走到電梯面前,全透明的玻璃電梯流淌着華貴的色澤,像一塊塊切割精細的寶石,載着上等人上上下下。
宋毓文摘下胸口處佩戴的學生徽章,對着電梯刷了下,權限開啟,電梯門應聲而開。
也照亮了下等人的每一分拘謹和窮酸——
年昭進了電梯,躲在宋毓文的身後,默默注視着玻璃外的貧民學生。
這些學生在學院裡有個粉飾美化的名稱“進修生”,在學院裡學習生活,卻處處透露着格格不入和低人一等。
進修生的學生徽章不能刷電梯,他們隻能用最古老的方式爬樓梯,用雙腿從一層層蜿蜒台階上往上爬。
而上等人隻用站在電梯裡,透過明亮的玻璃一層層往上升,高高在上的,像看蝼蟻一樣看着他們狼狽的身影。
“觀光電梯。”宋毓文氣定神閑地站在電梯裡,望着底下進修生的頭頂,顯然很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而年昭一如既往柔弱地依附在他身後,默不作聲。
下了電梯後便有年輕護士走近,對他們微笑示意。
“是預約了莫維茲教授嗎?教授還在看診,可能需要等候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