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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東皮村往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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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鶴年唇面已經失去血色,嘴隻張着一條小縫,從肺裡擠出些孱弱的呼吸,當黑霧覆蓋住他的身體時,霧氣成了黑色的雪,一陣陣兒冷硬地掃在他的臉頰。

忽地,一隻手就這樣從空洞黑色裡伸了出來,觸碰到他的臉頰,恰好接住了從睫毛掉下的一滴眼淚。

黑霧停頓在他的身邊,它沒有完整的人形,隻能瞧見雪粒在漫天旋轉紛飛,消弭之處像是湧動的潮水,又像是翻動的旌旗,通通都融于無垠的長空黑夜裡。

天上煞紅的月澤降下來,湖面上傳着風的冷嘯,那隻手挪到陳鶴年額頭的傷口上,惹得陳鶴年身體一抖,手掌撕裂的腐肉露出一截指骨,一刹那,化作黑水流進了陳鶴年的血肉裡。

它的存在成了一團粘稠的黑水,附着在陳鶴年的皮膚上,全部滲透進他的身體裡。

陳鶴年立即有了反應,他眼皮動了動,嘴一吸激烈地抽了口氣,咳醒過來。

陳鶴年最先的知覺是冷,這湖邊的溫度跟冰窖一樣,他抱緊自己的身體,不停吸着氣,恍惚地一摸腦袋,隻摸到了頭發和汗水,難以置信的,他的眼眶不再濕潤,身上也沒有了酸鼻子的痛。

陳鶴年爬了起來,一擡頭,就看見了紅色的月亮,他遙遙地望着,和夢裡的景象一樣詭異,他試着走了兩步,後頸處有些發癢,摸過去的時候卻沒有别的知覺。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手,陳鶴年左手的無名指上突然多出一條紅繩,沒有繩結,卻纏得很死,像一條盤旋勒緊自己獵物的蛇禽,他試着用力拽下來無果,力越大反而纏得更緊。

這裡隻有他一個人,陳鶴年孤零零站在那兒,抿平了嘴,沒得到想要的他顯得失望,可是天可能黑了,他得回家了。

于是他鼓足氣,一步一個泥巴腳印,沖到岸上去,陳鶴年依然打算原路返回,可意外的是,這一次的路徹底變了。

長草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槐樹,視線清朗,是蜿蜒的山路,沒有雲霧遮擋,沒有潮濕的冷氣,唯獨一眼全是樹幹,看不到盡頭。

陳鶴年走在山道上,他慢慢朝前走,周圍并不黑,他歪着頭時不時瞥向周圍,沒有嬉笑聲,也沒有黃皮子突然從哪裡竄出來,隻不過,他沒走幾步,就聽見了尖銳的哭聲。

那是人的啼哭,也許是個娃娃,陳鶴年沒猜錯,他一眨眼,地上就出現了一個女嬰,哭得臉已經發青了,身上就裹着一層布躺在地上,肚臍眼上的臍帶都還沒掉。

嬰兒哇哇地哭着,她既動不了,又不會說話,就處在山路中央的泥巴地上,輕輕一條樹枝就可以壓垮她,她哭泣着,比杜鵑還要尖利的聲音,跟刀割一樣,刺着陳鶴年的耳朵。

這古怪的嬰兒卻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陳鶴年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走近,去伸手去把她抱起來,可是他的手卻直接穿進了嬰兒的身體,什麼也沒撈着。

嬰兒的哭聲變大了,她張着嘴,最後憋得發紫,聲音沒了,她死了,連帶那根臍和她的身體一起在腐化,藍色的影子從她身體裡剝離,不成人形。

可是哭聲卻沒有停止,死了一個,又冒出好多個,聲音從四面八方來,嬰兒也變多了,在山道的不同地方總會莫名其妙多出個女嬰來,樹枝上攀上了許多藍色的影子,像是森林了飄蕩的鬼火。

哭聲讓陳鶴年腦袋很暈,直到耳尖突然一涼,一樣很冷的東西捂住了他的耳朵,如果是手掌,那也一定是死人的手掌,陳鶴年一縮脖子,那東西的出現隻是一瞬,接着,他就沒再聽見那些聲音。

嬰兒不見了。

陳鶴年一扭頭,想看看背後有什麼,可卻隻有空蕩蕩的一條道,沒有别的聲響。

他的手指在發熱,那條紅繩倏地從手指上伸出了一頭,飄起來指着一個方向。

紅繩沒有傷害他,陳鶴年便順着那個方向走,他拐了一個坡,就瞧見了一個黑影在往上爬,陳鶴年趕緊躲在一棵樹背後。

黑影近了,陳鶴年就看清了,那是一個男人,像村子裡的人,他聽見男人說:“娘,兒子就送你到這了。”

他慢慢放下背上的竹簍,原來裡面坐着一個人,還是個老人。

老人沒說話,男人就跪在地上,朝她磕了兩個頭。

“兒子不孝。”說完,男人就頭也不回地往山下去了。

男人丢下了他老母,老人待在她的竹簍裡,她臉上厚重的皺紋壓低了渾濁的眼睛,這樣年紀的人,大概是什麼也瞧不見的,周圍也沒了聲音,她在竹簍裡一動不動,就像嬰兒縮在母親的子宮裡,她呼吸着,哀聲地喘息着,卻怎麼也高不過風聲,最後疲憊地閉上眼睛。

那老人并沒有發現自己,陳鶴年往前走了幾步,一陣冷風吹過去,老人就變成了泡影,參天大樹慢慢開始枯萎了,山上燒起了藍色的火焰,火燒得越來越旺,火焰裡冒出一群扭曲的黑影,她們沒有臉龐,嘴巴變成了碩大的圓洞,隻想将那哀怨給吐露出來,随着火星一起跳動。

一雙手在這時候捂住了陳鶴年的眼睛,冷冰刺骨的寒意爬上他的眉梢,隻是一小會兒,他抽了口冷氣,喊道:“娘?”

陳鶴年不确定,那雙手很快就不見了,再睜眼,他已經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他的家。

“爺爺!”他瞧見人影就叫出了聲,陳鶴年跑過去,可是一靠近又認不出來了。

他爺爺似乎年輕了不少,沒有駝背,穿着幹淨的衣服和鞋,頭發還沒有灑滿雪,他是靠臉上的表情認出來的,他爺現在很生氣,正皺着粗眉。

陳鶴年被這副樣子給吓着了,一句話也不敢說,隻是他沒想到,這屋子裡還有人,一個男人,他從裡屋裡走出來,直接在陳爺子的面前跪了下來:“老漢兒,就讓兒子去吧,您老了,也别再受苦了。”

陳爺子指着男人,氣得發抖:“你想讓我陳家斷子絕孫呐?!”

“這不是我們陳家人的命麼?誰造的孽都得咱家來償。”男人跪得闆正,他的表情更是堅決。

陳爺子抄起一根竹條,擡起手,就要打在男人的身上,他氣道:“那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兒子知道。”男人說:“這樣活着又有什麼勁兒?如果我有娃,我也不忍心讓他吃這樣的苦,讓他一輩子守着那座山。”

陳爺子高高擡起的手,最終也沒有落下。

男人沖陳爺子磕頭:“兒子年輕陽氣盛才能萬無一失,那山必須封起來,不能再死人了,兒子不孝,不能再給你養老送終。”

“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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