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你很怕我嗎?”林北安猝不及防的發問
阮秋毫不猶豫的反駁道,“沒有啊。”
“沒有就好,以後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阮秋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對稱呼如此在意,點了點頭應下了。
外面的雨已經完全停了,空氣裡多了些清新的味道,阮秋降下了一點車窗讓空氣透進車裡,然後望着車外出神。
不多時,林北安聽見了她均勻的呼吸聲,她再一次在他的車上睡着了,林北安哭笑不得,她好像很嗜睡的樣子。
阮秋睡得很沉,林北安到了地方也沒有叫醒她,隻是靜靜地看着她,目光灼灼,仿佛在窺探她的内心深處,他想知道她有沒有在做夢,夢裡會不會有林北安。
阮秋确實在做夢,夢裡也确實有林北安,她夢見自己被人割了喉,動脈血湧出來怎麼也止不住,就在即将窒息時,突然視線一轉,渾身是血的人變成了林北安。
阮秋清楚的知道這是夢,一直在提醒自己醒過來,醒過來……
林北安輕手輕腳的抹掉了她眼角流出的淚,輕歎了一口氣。
不是什麼好夢的話,就早點醒過來吧。
過了半晌,阮秋終于悠悠轉醒了,車外又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阮秋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甚至覺得呼吸都開始變得沉重,她轉頭望向林北安,想說些什麼,但是想說的話突然堵在了心口。
林北安察覺到了她的眼神,看着她的眼睛,“阮秋,你是夢到家人了嗎?”
“嗯。”她将錯就錯地應着。
“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在夢中哭泣,從夢中驚醒,醒來之後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阮秋倏地朝他燦爛一笑,“林北安,你怎麼還記得我啊?”
按理來說,過去的十年裡,他對自己印象最深刻的應該是福利院裡坐在一旁向他賣慘的時候,之後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讓工作人員打給院長的,因為院裡受到資助的不止她一個,都是由院長統一接收的,第二年林北安就出國上大學了,再加上阮秋一上大學就主動和院長提出停掉了對自己的資助。
十年時間,阮秋以為林北安早就忘了福利院裡的那個小啞巴。
林北安唇角一勾,“就是記得。”
他的聲音溫柔又堅定,惹得她鼻尖有點發酸。
阮秋垂下眼點點頭,“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外面還在下雨,車裡沒放傘,再等等吧。”
她固執的搖了搖頭,“不了,大不了回去洗個澡,再等貓就要餓死了。“
林北安伸手往後一撈,從後座拿了一件外套遞給了她,“擋一擋吧,手上的傷口不能碰水。”
在小說劇情裡,男生的外套代表着下次見面的機會,阮秋沒有拒絕這個機會,接過外套下了車。
林北安看着阮秋一路小跑着進了小區,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才收回目光,每次都是這樣,隻要見到她心總會莫名其妙變得柔軟,分外容易感受到一些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不過她終于改口了,開始叫林北安了。
阮秋開門的一瞬間崽崽幾乎是彈射到門口,她抱起崽崽,帶着歉意道:“對不起啊,我回來晚了,一會兒給你貓條賠罪好嗎?”
小貓滿意地蹭着她的臉叫了一聲。
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下到了後半夜,書裡總把雨夜寫得舒适又惬意,有些人伴着雨聲總能睡得更香,但阮秋屬于另一種人,雨聲什麼時候停,她什麼時候才能睡着,一個晚上過去,她隻睡了不到四個小時。
一大早在事務所裡見到阮秋,姜栖還是挺意外的,這就是工作狂嗎?輕傷不下火線?
嚴錦帆一進事務所就發現阮秋辦公室裡好像有人,敲了敲門進去之後發現還真是她,“怎麼就回來了,手上的線還沒拆呢,出什麼大事了嗎?我們最近沒出什麼差錯吧?”
阮秋對着他扯出一個勉強的笑臉,“沒事我就不能回來了?怎麼,我親自監工你心虛啊?”
嚴錦帆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别假笑了,難看死了。”說完把手裡的東西往她桌上一放。
“喏,這是我特意繞路去買的,本來是買給我自己當早餐的,賞你了。”
是一份小籠包和一杯豆漿。
阮秋收回笑臉,沒精打采的說道,“不用了,你自己吃吧,上班少摸魚。”
出了辦公室,嚴錦帆回到自己工位,湊過頭向旁邊的姜栖問道,“你有沒有覺得她今天怪怪的?平時那麼張牙舞爪的一個人,今天怎麼有點萎靡不振的感覺呢?”
姜栖認真的回想了一下,“沒有啊,挺正常的啊,可能沒休息好吧,或者生理期?女生嘛,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心情不佳的時候。”
嚴錦帆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差點忘了,阮秋也是個女生,那天在巷子裡的時候沖的比男生還快,腦子裡又浮現了那天酒吧裡站在他身側,整個人都在發光的阮秋,确實是個女生,還是個有點漂亮的女生。
下班時間一到,嚴錦帆就敲響了阮秋辦公室的門,一臉痞氣的靠在門框上,把長發往腦後撈了一把,沖着阮秋吹口哨,像極了出現在校門口的社會人士。
阮秋閉了閉眼轉過頭不看他,實在想不明白嚴錦帆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中怎麼養成了這樣一副性格。
“下班了,走,跟我去吃飯。”
阮秋重新看向他,面無表情道“我不和流氓同桌吃飯。”
“啧,吹個口哨就流氓了?那你從小到大遇到的流氓也太少了。”嚴錦帆見阮秋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語氣不耐道,“快點,我請客,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啊。”
阮秋歎了口氣,“我一會兒有事,去不了。”
嚴錦帆冷着臉站直了身體,“阮秋,我就搞不懂了,你怎麼天天都有事啊?不知道的以為聯合國都歸你管了呢,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
阮秋無奈的安撫他,“你就先回去吧,下次我請你總行了吧,想吃什麼随你挑。”
隻見嚴錦帆頭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知道他聽沒聽到。
阮秋給林北安打了個電話,以還衣服為理由約了他吃晚飯,去的是阮秋常去的飯館,他家的魚很合阮秋的胃口。
吃飯時林北安很自然地幫她夾菜,阮秋突然感覺自己和林北安像是在約會,心裡抑制不住的有些緊張,同時也有點愉悅。
阮秋略帶尴尬地說道,“不用幫我夾菜了,這樣好像有點…奇怪。”
林北安面帶笑意悠悠道,“哪裡奇怪?照顧傷員不是應該的嗎?”他手上動作不停。
她的拘謹在他的一臉坦然之下顯得有點矯情,于是她也大方的接受了。
阮秋就着這份照顧吃了個八分飽就放下了筷子。
林北安微微的搖了搖頭,現在的女生都吃這麼少嗎?再打量了一下阮秋的體格,連衣裙下的身形略顯單薄,有些偏瘦了。
“林氏這個季度的報表我已經整理好了,明天發到你郵箱。”阮秋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
林北安無奈道,“下班時間不談工作。”
“……”
“這周末有什麼安排?”林北安主動挑起了話題。
“去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