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新城正要站起身來給來人泡茶,卻見來人手裡拿着一個紫砂茶壺,便坐回到椅子上,用手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是馮向東庭長吧?坐。”
來人點點頭,把茶杯放在了皇甫新城的辦公桌上:“皇甫院長,我是馮向東。”說話投足間顯得很是從容,動作也顯得比較随便,絲毫沒有在領導面前的拘謹感。
馮向東長得五大三粗,十分敦實,像個摔跤運動員,但頭上卻梳着标準的二八分頭,臉上戴着副金絲邊眼鏡,讓人感覺不倫不類,有點滑稽感。
皇甫新城點點頭,掏出煙抛給江群一支,順便遞給馮向東一支。
馮向東接過煙,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給皇甫新城點上,轉身見江群已經點燃了香煙,便坐回到椅子上,點燃了自己的香煙。
馮向東手裡的打火機應該是英國一家老牌奢侈品公司生産的名牌貨,價格至少在萬元之上。
見皇甫新城看着自己手中的打火機,馮向東轉了轉手裡的打火機:“仿造品,二百元的地攤貨。”
皇甫新城并沒有說話,從辦公室抽屜裡拿出那個文件夾翻了翻:“馮庭長,今天請你來,是為了核實一件事。我這裡有一封投訴信,是反映江口銅礦搶劫案的,信中反映,江口銅礦搶劫案的案犯林志東罪大惡極,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判決、執行他的死刑?這件案件是在你們刑事審判一庭吧?”
馮向東吸口煙眨巴下眼睛,像是思考了一下:“皇甫院長,是有這麼件案件,承辦人是吳皓宇審判員。小夥子挺利索的,這件案件怎麼拖得這麼久?我回去問一下,催他快辦。”
皇甫新城眉毛一挑:“哦?吳皓宇從來沒有向你彙報過這件案件嗎?”
馮向東原以為皇甫新城隻是例行公事地問一下某個案件,所以便随口推責給手下的審判員,沒有想到還要繼續追問細節,一下子有點慌神。但前面說出去的話又收不回來,隻能順勢地往下說:“沒有,沒有。他從來沒有向我彙報過。院長你也知道,庭裡的案件很多,有時候顧得了這個顧不了那個。人少案多,沒有辦法啊!”馮向東用手推了推金絲眼鏡,再理了理二分頭。按照心理學的分析研究,這種動作是說謊後的掩飾動作,以争取時間、平靜心情。
皇甫新城見馮向東和吳皓宇所說完全不是一回事,心裡便沉了下來,這裡面一定有名堂。自己當領導的當然不能先入為主,認為是吳皓宇說實話,馮向東撒謊。一切應該以事實為根據:“江組長,你把江口銅礦搶劫案的審理情況立案調查一下,查明事實。如果發現違法違紀的情況,依照紀檢監察規定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你們刑事審判一庭的同志要主動、積極地配合院紀檢監察部門的調查。馮庭長,我們是搞審判工作的,依法審理案件是我們的職責。案件怎麼判,需要我們審判人員查明事實,依法做出判決。而不是由當事人或者受害者家屬說了算。但是,依法辦案也包括法定審限内審結案件,随便拖拉辦案也是違反審判紀律的。”
江群一邊做着記錄一邊答道:“是,院長,我馬上落實這件事。”
馮向東以為皇甫新城問這個案件隻是例行公事地問一下,一個中級法院的院長,又是剛剛到任,那麼多大事、急事等着他去辦,他哪有閑心過問一件搶劫案?所以就順口打了個哈哈,把責任推到了吳皓宇身上。回去後向朱正超副院長做個彙報,商量着拿個辦法把案件解決了,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沒有想到皇甫新城還動了真格的,讓紀檢組組長立案調查,這問題可就搞大了。吳皓宇是一根筋的愣頭青,到時候三頭對六面的一說,那自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一邊想着一邊埋怨着朱正超,什麼事情都要插一手。李文峰比較軟弱,遇事讓着你。現在這新來的皇甫新城不一定吃你這一套。暫時不會對你怎麼樣,我這個庭長可就要做替罪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