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新城一邊吸煙一邊在快速地思考着,把煙蒂放進煙缸,他知道是下決斷的時候了:“現在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我們必須要給金玉蘭一個說法,否則事情不可能善了。這件事情說不定馬上媒體上就會有報道,與其讓社會輿論逼着我們,還比如我們先行動起來。你看這樣行不行?你立即和市紀委的同志聯系,讓他們出面和省财政廳紀委的同志聯系。我們先向金健民了解一下情況,确認一下金玉蘭說的和我們法院兩個領導吃飯的事情是否屬實,沒有這件事最好。如果金健民确認了這一情節,你立即以中院紀檢組的名義立專案進行調查,查清事實後依法處理。昨天我和朱正超同志通了電話,因為事情沒有落實,我并沒有說明這些具體情況。在現階段,在沒有查清楚事實之前,這件事情不宜擴大知情人範圍,這就要求你要以最快的速度向金健民調查取證。當然了,我是希望通過調查能夠排除我們同志參與其中。不過,我有一個預感,那就是這件事極有可能與我們法院的幹警有關聯。不知你是否記得,我剛剛到中院時,當時吳皓宇還在刑事審判一庭,他就向我反映過馮向東對他審理這件案件是百般阻擾,馮向東為什麼這樣做?現在與金玉蘭講的情況一對應,答案就有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不是我們的人幹的,還我們同志清白。是我們院裡人幹的,堅決不能放過!利用這兩個休息日,把對金健民的調查取證做好。”
自從孫紅岩的電話裡得知金玉蘭是法院案件當事人的親屬後,皇甫新城就預感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也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處理這件事。讓皇甫新城袒護一個有問題甚至是犯罪的幹警,這是不可能的。現在關鍵問題就是查清事實,給金玉蘭一個合理合法的說法。否則金玉蘭那邊還會有反複,最終受損的是整個江濱中院的形象。紀檢監察工作在黨委、黨組的領導下開展工作,作為紀檢組組長的江群是直接向皇甫新城彙報工作的,所以在現階段,不向黨組其他同志通報具體情況,這也符合相關的紀檢監察工作規定。
按照我國紀檢監察工作的相關規定,紀委工作受同級黨委、黨組的領導。黨委、黨組書記對紀檢監察工作做出的具體指示,他當然要認真地記錄清楚。這也是他這個紀檢組組長開展工作的具體依據。“行,我覺得這個方案很好。我馬上通知小蔡,向市紀委領導做彙報。”
小蔡是江濱中院紀檢檢查組的工作人員蔡曉丹,一個三十出頭的女同志,皇甫新城隻知其名,對她這個人還說不出印象。
江群走後,皇甫新城坐在沙發上,又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進行了仔細梳理,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恐怕與江濱中院脫不了幹系。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沒有辦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人自己作死,自己也是擋不住的。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把金玉蘭服農藥這件事對江濱中院的影響降低到最低程度。這會兒在院裡也沒有什麼事情做,便讓孫林果把自己送到省人民醫院。
皇甫新城提着一個果籃走進病房,金玉蘭正躺在病床上,醫院女護士正在給金玉蘭更換輸液瓶,兩個女法警坐在一旁和她聊天。
見皇甫新城走進來,女護士對金玉蘭說:“昨天如果不是這位領導及時地把你送來,你就危險了。”
金玉蘭擡眼看看皇甫新城:“不送到醫院最好,死了反而清淨。兒子沒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皇甫新城向兩位正要讓座的女法警搖搖手,示意他們繼續坐在原位。自己則端了張椅子坐在了金玉蘭的床邊:“大媽,我們做人總要講道理,對不對?你兒子犯了搶劫罪,我們法院也是依據國家法律辦事。你也應該想一想,你兒子殺死了一個人,重傷了一個人,那個重傷的張小平胳膊骨折、脾髒破裂,留下了終身殘疾。人家也有父母,也有兒女,不給人家一個公道你老人家心裡能安嗎?”
金玉蘭低着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殺人償命這個道理我們都懂,但是你們法院的人不能收了錢不辦事,欺騙我這個農村老太婆。”
皇甫新城頻頻點頭:“大媽,看來你是一個講道理的人,隻要講道理事情就好辦了。你放心,如果我們的人收了你的錢,這是犯罪行為,我做院長的絕對不會袒護他們的,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你在醫院裡安心休養,費用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我會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