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是我,吳阿姨。”
電話那頭的聲音讓古月明有些恍惚,透過車玻璃對面的紅燈在眼前炸開,腦子像針紮一樣,這種細細密密的疼痛從頭一路牽引到心髒,呼吸之間又很快消散。
吳阿姨熟悉的聲音繼續,伴随着短暫強烈的疼痛對吳阿姨的回憶重新解封。
“我看你沒回信息,樓上業主明天有時間來修防水,需要你開一下門,檢查一下漏水點。”
“什麼信息?”古月明感覺自己像是靈魂出竅,從第三視角能看到車裡開口自如回複的自己。
甚至能感覺到坐着的自己還在納悶,要不是有備注,有社區來電顯示,沒頭沒腦的還以為是詐騙呢。
神奇的體驗,就像系統一樣玄幻。古月明甩甩頭,靈魂回歸意識。
腦子裡回朔的畫面又讓古月明順着接了一句:“那吳阿姨麻煩微信再發我一下具體的信息吧,我在開車,微信上聊。”
“好啊,我等會發你,人家業主态度挺好的,調解以來都挺積極配合,咱們早點修好,你這也好出租。”
挂斷電話,古月明手有些發抖,在腦海裡呼喚系統,以前最遲一分鐘内會回複的系統,無比安靜,潛伏不願浮上水面。
又或者是消散。
喬清松從前視鏡看到古月明神色空洞看着手機面無表情,問道:“月明?發生什麼事?”
“沒事。”下意識的古月明提起微笑回複了一句,并不想多說。
一頓飯古月明努力打起精神,接着下午的氛圍跟喬清松聊着天,吃飯、傳照片。
這一切都好似剛剛一般,又一個第三視角看着一切,真實又虛幻。
“再見,今天玩得超開心。”
“你開心就好。”喬清松不舍,沒有忽視古月明飯前不對勁,明白她不想多說,停頓幾秒并不想就這樣離去,語氣輕緩堅定,“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随時找我。”
“喬清松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會第一時間回複你的消息。”
古月明聽着這一句像之前一樣問:“那如果你在手術呢?”
“那我推開門第一件事就是回複你。”喬清松依然如此說。
“好,晚安。”古月明看着滿眼認真的男子點點頭,此刻她是願意相信的。
關上門,古月明面上的輕松立刻卸下,面無表情沒有第一時間打開燈,手機屏幕的光映在臉上,看着有些陰沉,手指懸在屏幕上久久才落下。
手機銀行今日到賬的五千靜靜躺在進賬記錄單。
微信号好友不多,每一個都是認識關系不錯的同學同事,搜索來并沒有一位備注為吳阿姨的人。
古月明複制手機号碼搜索,顯示并無該賬号。
古月明反複搜索,手機自帶的錄音聽了一遍遍。随着聲音的播放,腦海中又開始針紮般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感,不難忍,甚至感覺比車上減輕不少。
手撐在頭上,古月明三步并兩步快步走到卧室,打開抽屜摸索出一瓶止痛藥,吃了兩片,她癱倒在床上,面對牆頂。
頭不痛了,但眼前像是出現梵高的星空,面前出現一大團的旋轉線條。
就像催眠一樣,古月明閉上眼睛陷入沉睡。在睡夢中一切仍然是扭曲的。
窗外細密又急促的叽叽喳喳鳥叫聲響起,沒有窗簾阻擋,陽光直射在古月明臉上,睜眼強光下她不适應的眨眨眼睛。
如果此刻有第三個人在場便能發現她的眼睛一瞬間閃過迷茫,又迅速眨眼變換清醒。
她好像想起來了……
古月明起身翻出手機按照清晰的夢境記憶,打開設置,查看曾經記憶裡隻是一張流量“副卡”的手機号碼。
根據驗證碼登錄切換微信賬号,都不需要加載,立刻跳出來,果然在這裡有吳阿姨的賬号,聊天信息不少,最近幾條都是十一二點的信息,對面白天回複,她晚上才能回。
最近溝通的便是樓上漏水導緻廚房吊頂泡了的事情需要社區協調。
結合記憶和信息,古月明發送了一條:吳阿姨,我今天請假,馬上過去,麻煩你約一下樓上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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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床,衣服都沒換,簡單洗漱。
古月明站在這棟熟悉的樓房面前,她隻覺得自己跟曾經那個小小無助的少女身影重合。
她迫切的想逃。
腳卻像生跟一樣拔不動。
輸入密碼自己的生日,熟悉的三房一廳格局,紅木家具,整套打的電視櫃兩側玻璃格間放着古月明學生時期的各種獎牌。
家裡沒有灰塵揚起的味道。
廚房方向放着兩塊拆下來的吊頂隔闆,古月明腦海中自然浮現穿着新買的衣服踩着凳子拆隔闆的身影,那件衣服是這兩周新到的快遞。
坐在沙發上,古月明久久未動,随着目光移動面前好像有幸福的一家三口仍在互動。
女孩青春洋溢,如黃鹂般清脆動聽的聲音還在高喊:“媽,你看爸爸又逗我!”
眼中含笑的媽媽嗔怪的看着人至中年依然帶着孩子氣的老公,“你别逗她了,快給她。”
伴随着禮物交到女孩手中,兩人異口同聲道:“寶貝,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