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菲艾斯溫柔地在萊因哈特背上輕輕拍了幾下，萊因哈特的精神終于松懈了幾分，他喘了口氣，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萊因哈特還覺得我愛着的是姐姐嗎？”吉爾菲艾斯改了對安妮羅傑的稱呼。

萊因哈特并沒有意識到，他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低垂下頭，這個話題讓他同樣覺得揪心，卻又覺得無法回避，尤其是在自己明白自己的感情之後，更是不想逃避。

即使吉爾菲艾斯說愛他，但是他也想把三個人之間的糾葛全部搞清楚。

他不喜歡似是而非，他喜歡明明白。

吉爾菲艾斯和姐姐之間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樣的這個問題萊因哈特曾經逃避過，不願意面對過，但那是因為當他想要知道答案的時候吉爾菲艾斯已經不在了，問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他的确在意姐姐愛着吉爾菲艾斯這件事，但是他更在意的是吉爾菲艾斯是怎麼看待姐姐，以及看待他的。

吉爾菲艾斯表白了，但是有些事，萊因哈特還是覺得有必要有一個明确的回答。

否則他不甘心，也不舒服。他不想他和吉爾菲艾斯之間的關系有任何一根刺。

萊因哈特素來都是倔強的。

而吉爾菲艾斯也從來都是知道的。

所以當吉爾菲艾斯注意到萊因哈特又開始發呆了，他當即迅速理了理自己的思緒。沒錯，其實現在的吉爾菲艾斯腦子也不算太清楚，他這段時間受到的刺激有點多，一下子噴湧的感情也有點多，負荷在心上雖然完全是喜悅，但是醋意和真相混雜在一起也足夠他喝一壺的了。他急切地等待着萊因哈特的到來，又害怕他的到來，他急切地想确定彼此的感情，想得到萊因哈特，卻因此沒意識到有些問題橫亘于他們之間亟待解決。

安妮羅傑便是其中一個。而吉爾菲艾斯冷靜下來，便當即意識到問題之一出在自己身上。

“我承認，”吉爾菲艾斯摸了摸萊因哈特的頭發，喚起他對自己說話的注意力：“在我離開你的時候，我還沒理清我的感情。”

他避開了死這個字，這是吉爾菲艾斯的溫柔，他知道他們都承受不了這個，但是即使是‘離開’這樣的字眼，都讓萊因哈特的臉色白了白，吉爾菲艾斯瞬間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臉頰安撫。

“但與其說我沒理清我的感情，不如說我從沒去想過這件事。”吉爾菲艾斯苦笑着說：“開始的時候，我和你一樣，想的隻是永遠和你在一起，把姐姐救出來，再像我們之前那樣的生活就好。”

他說着便不由微笑了起來，開始懷念最初相識的那段日子，在他記憶力最快樂的事就是——和萊因哈特一起玩耍，一起惡作劇，一起掉到池塘裡濕了衣服被安妮羅傑溫柔地推去洗澡，然後裹在同一張毛巾裡擦幹，一起吃着安妮羅傑做的美味而簡單的飯菜，陪着萊因哈特一起藏起莴苣被安妮羅傑發現，夜裡躺在同一張床上一起分享着體溫和故事……所以的美好記憶裡，都是他和萊因哈特一起，而安妮羅傑始終是那個看着他們的人。

吉爾菲艾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遲鈍，隻能說異性的身份天然便是一種最好的借口，讓他連想都沒去想，便認定自己一眼萬年、一生一世不想離開的人是安妮羅傑。

“後來，我們做到了。”吉爾菲艾斯笑着，表情十分溫和：“生活仿佛已經回應了我們的要求，就更沒有去想了。”

一切就如童年時所想的那樣，他和萊因哈特朝夕相處，一起追尋夢想一起打天下，而安妮羅傑陪伴着他們，那他還有什麼可需要的？

但是，即使是這個時候，他也沒想過結婚的事。

如果他愛着的是安妮羅傑，那回應父母催婚的時候安妮羅傑還是皇帝的寵妃，他愛慕着皇帝的女人，當然沒有結婚的希望；但後來皇帝死了，安妮羅傑回到了他們身邊，萊因哈特已經即将把宇宙握在手裡，但是他依然沒想過結婚的事，即使那時候安妮羅傑的身份已經不再是一種阻礙了。

當時他是怎麼想的呢？

“想都沒想。”吉爾菲艾斯說。

萊因哈特看着吉爾菲艾斯，并不滿意這個答案。

吉爾菲艾斯隻能苦笑：“我是說真的，那時候我滿腦子隻想着一件事。”

“什麼事？”

“就是陪着你，把整個宇宙拿在手裡。”吉爾菲艾斯認真地說：“除此之外，别的事我完全就沒想過。”

“那你現在可以想了。”

“現在不用想也知道答案。”吉爾菲艾斯輕聲說：“知道的不能再知道了，萊因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