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掠過蛇頭,驚得水蛇霎時忘記了獵物,匆匆忙忙一扭身,逃進水草深處。
狐狸抿抿嘴,這不算傷及生靈,否則以她的力道,這條未經修煉的水蛇輕則頭破血流,重則···狐狸也不好說。
石子入水迅速,很細微地破水沉底,連遠處的姜娘子和譚娘子都沒驚動。
可是豆兒黃看得一清二楚,這小狗吓得屏息一僵,謹慎地擡頭觀察這女子。
狐狸低頭一瞧,和豆兒黃對視。
豆兒黃默默退後一步。
“喲!鴨子都在這裡呢!”姜娘子高興喊道,“真好,這些都好好的。”
姜娘子跑來,譚丁香敲着竹杖,隻是小鴨子們不情願現在回家,日頭還高着呢!
幾人頗費了一番力氣,這才将鴨子小鵝全都趕回譚丁香家。
把鴨子白鵝分别關好,譚丁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着回頭來:“多謝姜娘子和鞠衣姑娘,否則我一個人,不知要尋到什麼時候。”
“這有什麼?你好好養着,冬天過年了我好來買,省的跑一趟鎮上。”姜娘子滿面笑容。
“肯定的,說到這個,秋天估計這些鴨子小鵝就能下蛋,到時候,我給娘子你,還有鞠衣姑娘送!”譚丁香笑,女子細白臉頰,貝齒朱唇,笑着十分好看。
“我吃···”狐狸正要拒絕,可忽然想起還有個不吃素的賀清來,于是默默咽下了口中的話,微微笑着感謝:“那就多謝丁香姐了。”
日頭毒辣,站在院子裡沒有樹蔭遮擋,不多時就出汗。
豆兒黃哈赤哈赤伸着舌頭不停,狐狸和姜娘子出了院子,便各自回家。
朝姜娘子院子裡看一看,芮娘大約也睡了。
第二天依舊苦夏,一盆子的井水泡久了也不複清涼,圓圓唉聲歎氣。
院子外靜悄悄的,狐狸癱在床上,被褥早被推在床角,狐狸恨不得離得遠遠的,唯恐沾染熱氣。
可誰曾想,就是這熱哈哈的天兒,隻聽院子外一連串腳步聲,十分有力,小黃探頭:“誰啊,這麼有勁兒···”
“賣瓜啦!賣瓜啦!我爹拉回來一車瓜!”不是旁人,正是嗓子響亮,賊有活力的蘇桃。
聽見這一句,木盆裡的小鼠嘩啦一聲從水裡鑽出來,躲在床底下的白雀和條條四眼亮晶晶、探頭來看。
狐狸更是垂死病中驚坐起:“瓜?!”
窗子外小桃的喊聲如久旱甘霖,十分慷慨,“就在村口柿子樹下,大西瓜!快來買啦!清來哥!鞠衣姐!”
話音落,小姑娘又是一串腳步聲,風一般跑遠了。
狐狸驚喜非常,急忙下床,條條有眼色,早就從衣箱裡翻出來荷包,一臉希冀地舉到狐狸跟前。
荷包裡的銀子所剩無幾,連帶着荷包上的白雀瘦哒哒的,垂頭喪氣,隻剩下個勉強胖點的屁股撐着家底。
狐狸接過來荷包,打開一看,零零碎碎五粒。
可看一看一圈小生靈,再想今日毒日頭,狐狸一轉身,果斷捏着荷包出門。
銀子嘛,今日花明日賺,可惜什麼?
出了門,才見賀清來也走出來,豆兒黃卻比人還激動,一溜煙跑出去半裡地。
狐狸眼亮晶晶,她舉着荷包:“賀清來!走,我請你吃西瓜!”
等到了村口,遠遠望見大柿子樹,這才看村裡人齊全,男女老少結伴而來,朝着那一牛車綠皮瓜前進。
狐狸跑到跟前,蘇伯伯打着扇子,臉被曬得通紅,可還是笑呵呵的,“鞠衣姑娘。”
狐狸笑着,低頭來看,綠皮瓜渾實,還連着瓜藤,小的如小桃玩的蹴鞠,大的···大的如··唉呀,反正都不小呢!
“娘,娘,吃瓜···”身邊傳來牙牙學語的稚嫩腔調,狐狸扭頭一看,隻見蘇小娘子懷裡抱着個小姑娘。
圓圓臉,圓圓眼,圓圓腦袋,隻有一歲多點的模樣,紮着個雙丫髻,玉雪可愛,伸着肉乎乎小手,“娘,瓜,吃大瓜···”
蘇小娘子笑着道:“鞠衣姑娘···”
“這是我女兒,叫寶珠,才一歲呢。”看狐狸目光落在女兒身上,蘇小娘子莞爾一笑,又拉拉女兒小手,“這是鞠衣姐姐,快跟姐姐問好···”
小孩子哪裡知道呢?眼神還盯着西瓜,吧砸吧砸要流口水,狐狸撲哧一笑。
小桃頂着紅臉回來了,又匆匆塞給蘇伯伯一把錢,抱起來一個大西瓜就跑,蘇娘子急得在身後喊:“小桃,别跑了,吃口瓜,小心中暑!”
“不了,娘,我給林婆婆送去!”小桃遠遠喊。
蘇娘子不急着賣瓜,先切開兩個,一人讓一塊吃。
狐狸得到了一大塊,紅瓤上鑲着幾粒黑瓜子,還沒進嘴就聞見一股瓜香;塞進嘴裡,滋滋冒水,又甜又解渴。
她咬着瓜,環視一圈,譚丁香和鄧大哥,芮娘、芮娘爹張叔,杜爺爺,還有梁家夫妻領着兒子···村裡人差不多齊全了。
除了那個全家在鎮上經營書塾的宋家,哦對了,還有秋天才回來的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