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山下有這麼多意趣。
早上剛起床,小桃便興沖沖敲響了狐狸的家門。
狐狸還沒睡醒,懵懵的,葷七素八地披上外衣出去開門。
“衣衣姐!你起了嗎?”拍門聲伴随着小姑娘的喊聲,似乎是聽見了門内的腳步聲,她很快就停了手。
狐狸一把拉開門,門外的蘇桃一愣,隻見狐狸散着長發,披着外衫,尚未梳洗。
小桃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衣衣姐,我把你吵醒了吧,我還以為這幾日你都早起呢。”
“沒有,我已經起來了,隻是還沒梳洗,”狐狸攏攏外衣,揉揉眼睛,“這麼早來找我,有什麼事呀。”
“我們準備去後山打棗,”提到這事,小桃眼睛亮亮的,“姐姐,你要一起去嗎?”
狐狸拉拉衣裳,“那你稍等,我馬上就好。”
“沒事的姐姐,我們等下再走,你别着急。”
狐狸轉身進了屋子,條條大約是餓醒了,連眼睛也沒睜開,就迷迷糊糊從被窩裡爬出來。
高幾下放上了一個很小的櫃子,從上到下隻有四層小格子,狐狸買來收銀子和吃食。
條條迷迷糊糊抽開最底下的小抽屜,扒拉出來一顆松子糖,咔嚓咔嚓啃了兩口才喚醒神智,扭頭看狐狸正在梳頭發,“大王,今天做什麼嘞。”
“去打棗,我們多弄一點,可以當零嘴吃。”
不多時,狐狸收拾妥當,床上的山鼠們還睡的正舒坦,絲毫沒有起床的意思。
狐狸推開門,提起門外的背簍,裡頭還有點泥土,樹葉子落進三五片,狐狸随手撿出來。
賀清來準備好了早飯,狐狸一進門,才看小桃也在這裡啃饅頭,賀清來多炒了個雞蛋,小桃正吃得不亦樂乎。
小桃彎着眼笑:“姐姐,清來哥做飯真好吃。”
賀清來端來狐狸的飯,遞上筷子,狐狸坐下來,“是很好吃,午飯要不要也一起吃?賀清來要炒地三鮮。”
小桃點頭如搗蒜。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狐狸提着賀清來的背簍站在門檻上。
小桃仰着臉,太陽曬在臉上暖洋洋,讓人早上就忍不住犯迷糊。
“姐姐,什麼時候可以吃石榴啊,樹上好多石榴。”
狐狸聽了,也揚頭看去,花早就落盡,葉子稀疏,可是其間圓溜溜的小石榴一個接一個。
“怎麼也得再等一個月吧?還沒長成呢。”小石榴還沒小包子大,一個個青紅相間,表皮锃亮,隻是看一眼就覺得能酸倒牙。
賀清來出來了,狐狸從門檻上跳下,小桃拉住她的手,兩個人往橋邊走去。
從村口走過,狐狸擡眼去看柿子樹,柿子正在變紅,橙彤彤挂了一樹,但還沒到可以吃的時候。
棗樹在河邊的山坡上,剛走到路邊,才看這裡挨着山坡一條小道,三人小心走過。
路邊草木漸漸枯黃,還有一些勉強留着幹枯綠。
到了河邊,才看幾棵大棗樹,高大壯觀,黑色的枝幹伸展,天空在她的縫隙中變成大大小小的藍色碎塊。
樹下已經站着兩兄弟,梁庭正昂着頭用竹竿去夠枝幹。
一邊的梁延一看見來人,便高興大喊一聲:“小桃!衣衣姐!”
狐狸和小桃到了樹下,地上已經零零散散落了一點冬棗,梁延殷勤地迎上來,遞過來一把:“小桃,衣衣姐,你們先嘗嘗,可甜了!”
狐狸從少年手中撿出來兩顆,冬棗圓潤飽滿,青皮上染着大小不一的紅色,她咬一口,清脆甘甜,汁水甜蜜。
“真好吃,今年的棗子好甜!”小桃驚喜道。
梁庭收了竹竿,看來打棗子也是個體力活,他臉上一點汗,有點氣喘籲籲:“而且今年的棗也多,比去年收成好。”
狐狸咬着冬棗,揚頭一看,枝葉間一團又一團的冬棗,緊密相連,煞是好看。
見梁庭擦汗,狐狸上前:“讓我試一試。”
“那你試試,别隻顧着看樹上,也得小心腳下。”梁庭站的地方,約莫個一丈遠近的平地,沒出棗樹的範圍,退後幾步,就是一堆亂草叢滑落,踏錯一步怕是能一直滾到河裡去。
秋天到了,河水淺了不少,更遠的地方一片石子灘塗,還有人撒網釣魚。
狐狸點點頭,接過竹竿,抓緊了,用那最細的頂上去碰樹枝。
她還不熟練,總用不上太大的力氣,竹竿柔韌纖長,隻能打落幾個棗子。
啪嗒一聲,落在狐狸腳邊,賀清來默默撿起來,草地柔軟,冬棗掉在地上也完好。
狐狸屏息,舉着杆子蓄力,隻聽“哒”一聲,那樹枝止不住搖晃,狐狸接着打兩下,還不等她自己反應,棗兒如下雪一般,紛紛揚揚一股腦兒撲下。
隻聽梁延驚叫一聲:“衣衣姐好厲害!”
狐狸正想笑,可誰知棗兒落得太密,其中一枚大冬棗毫不客氣地趕來來報仇——咚的一聲,很響亮地砸在狐狸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