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看鄭雲霞身邊放着包袱等物,接過林婆婆遞來的糕點,好奇問:“鄭娘子,你們帶着包袱作甚?”
“這是婆婆的包袱,婆婆過了年一直膝蓋疼,剛好接到藥堂裡療養一段時間。”鄭雲霞含笑回答。
下一秒門簾撩動,苗苓和梁延緊接着坐進車内。
“衣衣姐!”梁延眼前一亮,慌忙趕着坐在狐狸身側,苗苓隻好挨着鄭雲霞,坐在狐狸對面。
“坐好了,小心跌倒。”杜衡招呼一聲,馬車前行,車輪子咕噜咕噜轉着,帶起水濕的泥沙碎雪,每走一段路都格外清晰。
“阿延,你哥呢?”狐狸看沒有梁庭,便問身邊小子。
梁延撓撓腦袋:“我哥不去,他過了年打算跟着陳伯父學泥瓦活,這些日子總跟着陳伯父。”
車子忽然輕微一震,接着碾過石子,簾外傳來小桃的笑聲,梁延連忙轉過身子,一把掀開車簾,果然外面正是蘇伯伯的牛車。
黃牛車架上也套了個布罩子遮風擋雨,後方開出小門,深藍布簾順風飄動,隻見裡面整整齊齊坐着蘇娘子、張芮和蘇昀、小桃。
兩方遇見,小桃笑着揮手打招呼。
緊接着馬車先行,替後面的牛車開路阻風。
一路暢行,毫無阻礙,遠遠靠近平河鎮,牛車照舊尋棚停靠,馬車卻轉進内街,直到岔路巷口,這才停下。
鄭雲霞道:“衣衣,清來,你們看舞龍雜技就在這裡下車,我和你杜大哥把婆婆先送到藥堂。”
等四人先後下車站定,正好和小桃一行彙合。
“衣衣姐!我們先去看舞獅好不好!在繡坊街前面呢!”小桃牽着張芮,眉開眼笑。
蘇娘子笑着叮囑:“昀兒,你年紀最大,記得看好弟弟妹妹們,我和你爹先去放你的包袱。”
“嗯,我知道了娘。”蘇昀答應,蘇娘子和蘇伯父拎着包袱離開。
衆人沿着右側街道直走,就能到繡坊街。
這群孩子們聚在一起,有說有笑,梁延道:“蘇昀哥,你這麼早就來書塾啊,今天才十五呢!”
“我哥今年要考縣試!二月就開考了!”小桃先回答。
縣試又是個什麼東西,狐狸又不明白了,小桃見她眼中疑惑,便笑嘻嘻道:“就是考秀才!考中了能當官呢!”
當官?狐狸瞪圓眼睛,那不就是給皇帝做事情?她看向蘇昀,眼前少年模樣溫和而俊俏,狐狸道:“你要做官嗎?”
蘇昀好笑地搖頭:“還沒考呢···誰知道能中不能,做了秀才也不能當官。”
任他怎麼解釋,狐狸卻隻覺真如青蛇所言“人不可貌相”,這般清瘦少年,狐狸一隻手就能拎起來,可要是給皇帝當下屬,狐狸可就不能随意冒犯啦,萬一讓真龍知曉,她這隻小狐狸往哪裡逃?
心裡揣着三分敬意,狐狸不覺,頻頻将目光落在蘇昀身上。
賀清來注意到狐狸神色,見她面有好奇和敬仰,微微失笑,正巧和蘇昀目光遇上,二人相視一笑。
蘇昀說:“清來,你明年就要跟着杜大哥做郎中吧?”
“嗯,明年就該到藥堂幫工了。”
狐狸聽見這話,連忙轉回頭看着身邊少年,一下子忘了什麼“秀才”、“考試”,急忙跟上話頭:“賀清來,你做郎中?”
“衣衣,你自己不也是半個小郎中麼?”苗苓打趣,“杜爺爺說你聰穎好學,要不了幾年也能做個神醫妙手呢!”
狐狸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我隻是認識點藥材,治病救人還早呢。”
話雖如此,狐狸學醫無一日懈怠,其中勤懇細心,莫說是杜爺爺、賀清來,就是認識不久的蘇昀都有所耳聞,況且狐狸自己也盼着早日積攢功德呢!
張芮忽道:“梁庭哥以後是個厲害泥瓦匠,阿苓針線了得,衣衣和清來都做個好郎中,還有···”
少女話語微微停滞,方才還笑意盈盈将目光掃過諸人,此時卻輕輕撇開目光,頰上緩緩漫上一絲紅霞輕聲道:“隻等着蘇昀考中秀才,大家都各有所長。”
狐狸看着圓臉姑娘,隻見芮娘粉面桃腮,眸含秋水;她再看蘇昀,少年紅着耳朵,輕聲答話:“我一定好好考。”
環顧衆人,小桃正吃吃地偷笑,賀清來唇邊都帶着隐約笑意。
而苗苓走在蘇昀和芮娘之間,一臉了然,揶揄笑道:“各有所長,蘇昀你可好好考試,中了秀才就···”
中了秀才就怎樣?狐狸不覺問出聲來,誰知惹得衆人哈哈大笑,芮娘和蘇昀的臉霎時更紅了,像是喝醉了一汪酒。
“中了秀才就考舉人呗!”小桃憋不住笑,大聲喊道。
狐狸還是不明所以,同一樣摸不着頭腦的梁延面面相觑。
好在此時遠處一陣敲鑼打鼓的喧嚣,展眸看去,街邊烏泱泱的,人頭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