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很快就高興起來。
他等會就可以吃小龍蝦了耶。
他們很快在挂鈎中找到自己的外賣。
忽然,一串清脆嘩啦聲響起,
男人聲音暴躁粗礦,“誰在那邊?!”
蘇澄光一怔,很快反應過來。
抓起愣神的顧不惘,壓低聲音,“走。”
身後,男人的腳步逼近,拎着一米長的警棍,“站住,你們是哪個班的?”
兩人踩過有些刺人柔韌的青草,草沫香和陽光的味道沖上鼻尖。
叢中的螢火蟲如蒲公英驚飛出,白光漫舞,盈盈生輝。
他們從無人教學區穿過,腳底帶飛草沫,外套被風拉成直線。
顧不惘覺得這太瘋了。
腳下不知道是不是踩過貓咪的便便,手心貼着手心,呼吸交換着呼吸,如此近的距離,他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第一次,他的潔癖沒有尖叫。
身後沒了清脆的嘩啦聲,頭頂的路燈看着兩位少年進了涼亭。
蘇澄光呼吸有點亂,但從小下田插秧的鍛煉讓他很快平複。
倒是顧不惘喘得夠嗆,他扶着石桌,兩頰酡紅,一雙寒眸化成春水,帶着勾人的媚意。
“謝謝。”
“不用客氣。”
蘇澄光移開視線,瞧了無人跟來的身後,“安全了,那個鑰匙串大叔果然沒來。”
輕咳一聲,壓住喉嚨的痛意,顧不惘直起身,“什麼鑰匙串大叔?”
“剛剛的保安啊,腰間挂了一大串鑰匙,走路就嘩嘩響。”
蘇澄光叉腰,圓框眼鏡下的眼睛像是機靈的小動物。
想到這人剛才拉着他,像翹課被抓一樣逃跑。
一股輕松的勁頭湧上來,仿佛多年前一次劫後逃生的刺激和愉悅。
顧不惘松了眉頭,嘴角漾開一絲笑容,清淡如同水蓮花。
若是顧家管家在,鐵定感歎一句,“好久沒看到少爺這麼笑過了。”
顧不惘十二歲被接回顧家,那年他剛好沒了母親。
那個總愛穿裙子的女人,從天台一躍而下,美麗的臉蛋摔成了爛番茄。
連危銀河都沒見過他笑,可蘇澄光沒有自覺。
大直男揭開袋子,排出食盒,“要來點嗎?”
反正是危銀河買的,不花錢。
顧搖頭,在他對面坐下。
月光落在他的眼底,使他看起來像即将化鶴而飛的仙人。
不像炸呼呼的危銀河,也許是經曆使然,他身上有着不屬于這個年齡段的成熟和内斂。
遠處傳來噴泉水聲,蘇澄光手機亮了一下。
【危銀河:既然他不吃,你吃,不然扔了也行。】
蘇澄光:笑納。
他努力這麼久,這次要狠狠獎勵自己一把。
吃掉所有的爆炒小龍蝦!
對面顧不惘校服外套穿着整整齊齊,不像他,早就露膀子貪着涼快了。
少年進食優雅,不似在喝一碗粥,倒像坐在西餐廳裡吃鵝肝喝紅酒。
蘇澄光腹诽,顧不惘喝水都能喝出一朵花吧。
可惡,也就比他帥一點點。
等他吸足血氣長開了,一定比這兩人還帥,還高!!!
蘇澄光:“我第一次在成績榜上看到你的名字,就在想,這麼高的分數到底誰在考啊。”
顧不惘:“你的成績也不低,我看過你的語文作文。”
噫?
蘇澄光瞪圓了眼睛。
顧不惘眼底浮上笑意,對于自己擅長的領域,他深谙套路,
“我找過老師,把120以上的卷子都看過一遍。”
他繼續道,“我記得你寫的是四字對四字,這種簡潔有力标題在大考很吃香。”
被榜一大佬記住姓名,蘇澄光還是有點羞澀的。
“大佬能傳授點高分秘訣嗎?”
“這個不急,我現在說也隻是我的個人經驗,不一定适合你,你應該快來我們班了吧,以後可以教你。”
蘇澄光:這大餅說得倒好聽。
算了。
不枉他挑燈苦學,總算能進危銀河的班,他以後一定要狂逮着這兩人羊毛薅!
顧不惘瞳孔很黑,像是一場腥臭泥濘的雨夜。
對上他視線,總有種被不舒服東西纏上的感覺。
澄光把勒住自己的腰帶弄松,顧不惘的黑暗點太深,不怪他看着這麼陰暗。
996突然吭聲,【光哥,快快問問他跟危銀河發生了什麼,趁他現在心情指數很高。】
澄光嚼着嘴裡的蝦肉,感覺牙花子都被他的冷氣凍住了,這還心情好?
【問這幹啥?】
以他現在這好感度,絕對撬不開顧不惘的嘴。
系統的Ai音尖細起來,【大綱裡沒寫,我好奇死了,我真的好想知道他倆發生了什麼。】
深知系統是吃瓜猹屬性的澄光:行叭。
蘇澄光吃得差不多,他摘下手套,以對方感興趣的話題入手,“有人說你很像小王子嗎?”
顧不惘沒說話,一雙很有魄力的眼睛直往他身上瞅。
系統看着這邊主角受的心情直竄而上,【光哥,你怎麼知道主角受喜歡《小王子》的?】
【我猜的,他桌上放着一本英文版的小王子,學霸嘛,總是喜歡挑戰高難度。】
可惜顧不惘心理防線太高。
“你跟危銀河發生了什麼嗎?”
“我讨厭他,除了這個,事關隐私抱歉我不能告訴你,我這邊可以說,如果危銀河說願意告訴别人,你就來找我吧,我告訴你想知道的。”
蘇澄光愣愣,“好。”
顧不惘瞥了眼他的領口,寬松的衣領下,胸前的風光一覽無餘。
“你有玉嗎?”
“玉?”蘇澄光母雞啊,原主有這東西嗎?
他仔細一想,“沒有,那種稀罕東西隻有危銀河才有。”
危銀河手上有一串玉珠子,雖然不清楚材質,憑他一身貴死人的穿着,也不會差哪裡去。
提到危銀河,像是什麼髒東西一樣,顧不惘一臉厭惡。
澄光:完犢子,這下更好奇了。
兩人都吃得差不多,正準備扔外賣垃圾。
蘇澄光意外發現一瓶啤酒拉罐。
滋開拉罐,冰絲絲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習慣性遞到旁邊人嘴邊,“喝嗎?”
顧不惘捂着鼻子躲開,“不。”
反應這麼大?難不成顧不惘讨厭酒味。
蘇澄光沒管,仰頭噸噸噸喝下,正好解了小龍蝦的辣。
怕他誤會,顧不惘解釋道,“我對酒精過敏。”
提到過去,他帶着幾分憂心忡忡,“我小時候受傷擦了點酒精,直接休克進了醫院。”
蘇澄光點點頭,目光關切,“那你這也太嚴重了,得禁酒。”
路邊影子交錯得張牙舞爪,像是解禁的惡鬼傾巢而出。
蠢貨。
居然這麼輕易把弱點說出來。
蘇澄光,“你聞到麥芽香氣了嗎?”
顧不惘:“什麼?”
他體質好,沒發現此刻吹來的風,冷如刀割。